贾磊他们带着Liya，按着她指的路很快就来到了波兰边境，然后毫无悬念的遇到的检查站。

　　“站住！请你们出示证件。”检查站的人说。

　　“好的！给你。”向喜拿出一叠事先准备的的证件递过去。

　　“证件没问题！你们车里装的是什么？”卫兵看着塞满小巴车的大包问。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货而已！我们是来自华夏的商人，从附近的批发市场进了货，想拿到波兰和乌克兰去卖。”莫北用英语回答。

　　“我们要检查一下！看里边是否有违禁品。”守卫一听莫北说是商人，立刻眼睛一亮说。

　　“我们车里真的没有违禁品，但是我正赶着回家吃饭，您们能通融一下吗？”Liya把头伸出车窗外，用波兰语和士兵打招呼说。

　　“美女你是波兰人吗？”士兵热情的问。

　　“是的！我家住在热舒夫市。”Liya说。

　　“那车上的人是你的朋友吗？”卫兵问。

　　“哦！是的，他们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做生意的伙伴。”Liya点头说。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通融一下。但是……”卫兵看着满车的货物，搓了搓手指。

　　“给钱！”贾磊眯着眼，了然的说。

　　“请你通融一下！”莫北递出去200美元。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卫兵把钱塞到口袋里，挥手示意抬杆放行。

　　“气死我了，这些老外就知道卡油！”向喜生气的踩了一脚油门，车就窜出去了。

　　“这什么好气的！哪里都是这样的，现在这样还算好的呢。等过上一两年，来东欧做生意的华夏人多了以后，恐怕收费站要比现在多一两倍呢。”贾磊按着太阳穴发愁的说。

　　因为华夏人总是想着息事宁人，遇到这种事情往往交钱了事，后来好多外国人就被惯得无法无天，在街上专门找华夏人罚款。

　　无论波兰的经济情况如何，但这里的公路依然比国内好很多，小巴车在公路上飞快的前进着，天黑下来果然到达了Liya说过的小城热舒夫。

　　热舒夫市是波兰著名的大学城，有国立热舒夫大学和热舒夫信息技术与管理大学等众多高等院校，总人口18万，其中学生总人数超过6万。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城市……

　　80年代末这个城市的支柱产业是金属加工和机械制造，主要生产的是内燃机和车辆配件，农业以畜牧和经济类作物种植为主。

　　但是按照苏联模式，波兰的农业生产在全国占比很低，自身生产出来的食物完全不够本国使用。

　　＊＊＊＊＊

　　“这座城市看起来不错？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到布拉格去打工呢？”贾磊不解的问。

　　“我的家乡很好，这里的人也很热情，但是这里的物价实在是太高了！我们这里的人靠工资根本没法生存下去，只能想尽办法到外面的国家去打工。”Liya痛苦的说。

　　“可是物价再高，也总比不上苏联的物价高吧？卢布贬值已经达到了百分之2000了。”贾磊说。

　　“卢布崩溃是闪崩，至少前几年苏联人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可我们这里自从80年以后物价就总是上涨，我们政府已经连续六年提高猪肉和部分商品的价格了……商品提价幅度最低一年也有40%！”Liya语带不满的说。

　　“连续涨价六年，这个通货膨胀速度也太惊人了吧！”罗楠震惊的说。

　　“按照这个涨价法，你们的工资肯定不够花！”贾磊理解的点点头。

　　“工资？哈哈哈哈，在波兰工资就是一个笑话……”Liya听到工资两个字，不由得疯狂大笑起来。

　　“冷静！你现在看起来和疯子差不多！”贾磊赶紧说。

　　“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国家疯了！你们肯定不知道，波兰政府在连续六年给商品涨价的同时，发布命令维持工资不得上涨。虽然我们这里的名义工资很高，但是事实工资依然维持在十年前的水平。”Liya讽刺的说。

　　“果然是疯了……”贾磊念念叨叨的说，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Liya还是她的国家。

　　因为波兰退出华约组织的原因，此时热舒夫市的工业体系遭到了重大打击，工人大面积失业，这对本来就快过不下去的波栏人民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贾磊他们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子一直开到Liya家的院子里时，都没有人再开口。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Liya打开车门，迫不及待的冲着屋里大喊到。

　　听到她的声音，有一大群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围在她高兴的大喊大叫。

　　“她家里的人好多，好热闹啊！”贾磊羡慕的说，这种时候他觉得格外孤单。

　　“是啊！Liya光兄弟姐妹就有六个呢。”罗楠也说，

　　他们这是正一边看热闹，一边往下走。

　　“Liya这些人是谁？”Liya的妈妈问。

　　“哦！看我的记性，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Liya说着走过来指着贾磊开始介绍。

　　“这位是一个来自华夏的商人，后面跟着的是他家的员工，他们是从捷克斯洛伐克过来，想到基辅去做生意的。他们以前帮过我的忙，这次又专程从布拉格把我送回家。所以晚上，我想留他们在家里住一夜。行吗？”Liya说。

　　“既然是帮过你的朋友，当然可以了！你叫他们放心住吧，我这就给他们去准备晚餐。”Liya妈妈赶紧说，然后她就回屋里取了个篮子出来准备去买菜。

　　“Liya……”Liya的妈妈突然看着她欲言又止。

　　“哦！你看我的记性，这里有1000美金，你收着吧。”Liya说着弯下腰，从皮靴里掏出一沓折起来的大额钞票递给她。

　　这是她平时偷偷藏起来的小费！

　　“好多钱啊！这回可以多买几斤肉，来招待你的朋友了。”Liya的妈妈笑着说。

　　“阿姨你不用客气，我们吃素就可以了！我们在国外经常吃肉都腻了，现在就想吃点土豆沙拉什么的！”贾磊赶紧说。

　　刚才在路上Liya可是特意说过，在波栏其他基础食品价钱涨幅不大，只有肉类作为特殊商品，每次都加价！

　　上面号召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来解决高额财政补贴，带来的几百亿美金的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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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ya家里为了欢迎一年没回家的Liya和远道来的客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贾磊他们只是小小的吃了几口菜，把菜里的肉都让给了几个小朋友。

　　“太好吃了！Liya姐姐，我都有一个月没吃肉了。”Liya八岁的弟弟说。

　　“就你话多！每个月吃一回肉还不满足，你的好多同学半年都没吃过肉了，人家也没说什么。”Liya15岁的妹妹敲着弟弟的头说。

　　“你凭什么说我，你也没少吃啊。”Liya的弟弟翻着白眼看了她一眼说。

　　“那又怎样，我马上就要成年了！过几天我就可以跟着姐姐一块去捷克打工了。”Liya的妹妹挺起胸膛，骄傲的说。

　　“哗啦！”Liya手一抖，把手上的掉刀叉掉在盘子里。

　　“你刚才说什么？你想和我一块去布拉格打工？”Liya满脸震惊的问。

　　“是啊！我要跟着姐姐你一起去打工，然后挣钱养活弟弟妹妹和爸爸妈妈。”Liya的妹妹说。

　　“这……”Liya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妹妹打工很累的！你吃不了那个苦，你还是乖乖的上学去吧。”贾磊主动帮Liya解围说。

　　“我不去上学了！现在就算是大学生也找不到工作的，上学还要花很多钱。我父亲2个月前刚刚被工厂辞退了，光靠姐姐和妈妈两个人挣钱已经养不起全家了。”Liya的妹妹懂事的说。

　　“什么！父亲被辞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父亲现在在哪？”Liya激动的站起来问。

　　Liya回来后一直没看到父亲，还以为他去加夜班了。

　　“你父亲去外面帮人送货去了，这是我的一个学生帮他介绍的工作，让他和另外一个司机轮换开长途卡车。你父亲说你在外面挣钱很辛苦，这种事就不要告诉你，让你担心了！”Liya的妈妈说。

　　“可是……如果你们早告诉我，如果你们早告诉我……”Liya说到这突然捂住脸哭了。

　　“你这是怎么了？”其他人立刻关心的问。

　　“如果你们早告诉我，我就留在布拉格不回来了……”Liya小声的哭着说。

　　虽然她男朋友人渣又混蛋，但Liya在布拉格每个月至少能挣上万美金，这些钱里她至少能够拿到3000美金寄回来，足够全家人活下去了。

　　“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要回头！你现在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就不要想着再回去。”贾磊突然用力的一把抓住Liya的手腕，劝告她说。

　　“不回去又能怎么办？我不回去他们该怎么办？”Liya看着身边的亲人们悲伤的说。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想挣钱不止有那一个办法。”贾磊说。

　　“Liya怎么了？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也被辞退了？”Liya的妈妈紧张的问。

　　全家现在都靠着Liya寄回来的钱过日子呢，Liya的妈妈在大学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员，挣的钱也只能养活一个孩子。

　　“我……”Liya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继续哭。

　　“Liya的老板对她很不好，总是喜欢骂人，Liya就辞职了。”贾磊立刻想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说。

　　“是这样啊！那你的确应该辞职，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妹妹生日过后，再带着他一起去布拉格打工吧。”Liya的妈妈安慰女儿说。

　　“不！妹妹不能去布拉格，绝对不能去。”Liya立刻紧张的说。

　　她们这种女孩在布拉格很难找到工作的，万一遇到坏人就只有沦落风尘一个下场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其他打工的人说，布拉格工资很高，能挣好多钱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Liya的妹妹生气的问。

　　“我……”Liya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既然从那个泥潭里逃出来了，就千万别犯傻，自己又跳下去！”贾磊走到二楼的露台，对一个人抽烟的Liya说。

　　“我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就算我留在热舒夫找一份工作，挣的钱恐怕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养我的弟弟妹妹了。”Liya苦笑着说。

　　“你要是有别的困难，我可能帮不上忙，如果只是钱的问题，这对我来说真的不是问题！”贾磊自信的说。

　　“呵呵……对于你这种出入五星级酒店，随身带着四个保镖的小少爷来说，钱当然不是问题了！可对于我们这种穷人来说，没钱就是天大的问题……”Liya说。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有钱都是我一分一分挣回来的，路上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为了挣路费，还特意跑了一趟批发市场呢。”贾磊说。

　　“得了吧！你去批发市场，主要是为了考察市场，看哪些货有销路，然后就会大批量的出口了。你去一趟市场看货，最后能挣多少钱？”Liya突然问。

　　“现在我手里的生意，从来就没有小于100万美金的。”贾磊如实的回答说。

　　“所以？你要怎么帮我？给我钱，包养我吗？”Liya讽刺的问。

　　“你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贾磊说。

　　“那么我该怎么解决钱的问题？”Liya问。

　　“至于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来找！现在时候差不多了，跟我走吧。”贾磊说着就去拉Liya的手。

　　“你要干什么？快放手！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要带我去哪？”Liya边走边问。

　　“我带你去挣钱！准确的说，我要教你怎么去挣钱。”贾磊回头对Liya笑了一下说。

　　楼下的院子里，莫北他们已经提着包等在那里了，就连Liya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在。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走吧。”贾磊拉着Liya走过来说。

　　“我们这是要去哪？要去干什么？”Liya茫然的问。

　　“我知道！去摆摊！”Liya八岁的弟弟带着一个南瓜面具从车上跳下来说。

　　＊＊＊＊

　　在市中心广场的路灯下，一个小小的夜市开在那里，市民们吃过晚饭后都会到这里来逛逛，今天好多人发现这个夜市里，多了一家卖万圣节服饰的摊位。

　　“卖面具了，卖面具了！万圣节面具一个只要5美元！”Liya的弟弟妹妹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四处向人们推销说。

　　“你别愣着了，也跟着喊呀！”贾磊把一张小丑面具塞到Liya手里说。

　　“我……我开不了口，这样做太丢脸了。”Liya拿着面具红着脸说。

　　“那你就把面具戴上，把脸遮上！”贾磊毫不心软的说。

　　“不行，我还是办不到。”Liya带上面具后说，

　　“我就不明白，你当妓女都不嫌丢脸，让你卖点东西你却嫌弃丢脸啊！”贾磊问。

　　“可是在布拉格没人认识我，也没人知道我是谁！在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认识我……”Liya红着脸说。

　　“布拉格那么好，你一定很想回去吧？那我就不拦着你，你带着你妹妹一块回去吧！你们姐妹俩一起组合挣大钱！”贾磊冷笑一声说。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我妹妹去干那种事！”Liya生气的说。

　　“那你就留下来，老老实实的给我卖面具！”贾磊说。

　　然后贾磊就走到一边去卖自己的衣服，不再管Liya了。

　　Liya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吆喝起来。

　　因为月底就是万圣节了，Liya进的这些物美价廉的万圣节面具很受欢迎，只花了短短的一个小时，Liya买的100张面具就全都销售一空。

　　“拿着！这是你的钱，收好啦！”贾磊把几个孩子手里把卖面具的钱集中到一起，郑重其事的放在Liya的手心里。

　　“100，200，300，400，500……”Liya抖着手，一张张数着手里的钞票说。

　　这些面具最后卖了500美金，除去Liya昨天掏的300美金成本，就这一个小时Liya就赚了200美金。

　　“你觉得这么挣钱和你原来挣钱哪个容易？”贾磊问Liya。

　　“当然是原来的容易些！但是我更喜欢这样挣钱，至少这钱来得既清白又安心。”Liya捏着手里的钱，掉下眼泪说。

　　“这些货我是从哪里进的你也知道，那地方离这里不远，开车一天一夜就能往返！你以后可以自己去进货，你穿衣服的眼光那么好以后卖衣服也不会赔的。”贾磊说。

　　“谢谢！我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和我妹妹，包括我们全家！”Liya跪下来，虔诚的亲吻贾磊的衣角说。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贾磊吓了一大跳说。

　　“你是我的光，是上帝派来救赎我的天使！”Liya认真的说。

　　然后Liya就开口，唱起了一直贾磊完全听不懂的圣歌……

　　歌词的大意是，

　　天使降临人间，给迷茫的信徒带来光明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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