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龄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因为有Wifi，王恒在一旁用手机看视频，而郑龄则真的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那样的不真实，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因为昨天那些消息。那些充满恶意的话突然带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前以为努力就可以了，而且她真的是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拍戏，但是没有想到，世道变化的这么快。

她还以为真的像韩致说的那样，一年拿出一两部戏，不急不缓不急不燥，一步步的提升自己的演技和名气，最终成为真正的影后。却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一档子事，绯闻的爆发，似乎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手机震了一下，她回过神来，翻了一下，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都是裴湛钧发来的……

郑龄慢条斯理的打开短信，就看见速回，接电话之类的信息，一点新意都没有，郑龄想着裴湛钧的脸，配上这焦急的语气，突然有点想笑。

自从出了事，裴湛钧似乎表现得比自己还要着急。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回复了一条：“刚刚没有看见。”

几秒之后，裴湛钧的回复就发了过来：“你没事就好，我马上就到了。”

看着手机上短短的一条短信，郑龄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果然，有人陪着就是好。

咖啡厅外，银灰色的奥迪缓缓驶进停车位，一个泊车小弟赶紧走了上去。

车子停下，裴湛钧先下车，随后绅士地为程一璇打开车门。

程一璇优雅的对裴湛钧点了点头。

“就在楼上。”裴湛钧带着程一璇走过秘密通道，直接到了原先订好的包间。

正望着门口发呆的郑龄看见裴湛钧先走了进来，随后一个优雅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郑龄猛的站起身来，眼底都是吃惊，然后猛的反应了过来，收敛了脸上的震惊，僵着身子对程一璇道：“程前辈好。”

程一璇看着束手束脚的郑龄笑道：“听裴少说你是我的粉丝，现在看了果然如此。”

听程一璇这么说，郑龄才意识到原来是裴湛钧请来程一璇是为了她。

看向裴湛钧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这让裴湛钧很受用。

“赶紧坐。”郑龄慌慌张张的拉开椅子，对程一璇道。

这个慌忙的样子让裴湛钧只想笑，郑龄的名气不小，想不到也有这么迷妹的时候，就像是看到自己男神女神的高中生一样。

程一璇站在一旁优雅的笑道：“好。”

坐下以后，她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很多困境。”

听到这句话，郑龄心里猛的一颤，忽然又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了几分。

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温热，郑龄低头一看，原来是裴湛钧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程一璇还在场，郑龄有点不好意思，甩了甩却没有甩开，索性由着他去了。

这点小动作当然没有躲过程一璇的眼睛，只是她也不点破，只是温柔笑着说：“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会有曲折，尤其是在演艺事业上，它根本就不是一条通顺的路，只有我们不断的克服困难战胜困难，才能真正达到顶峰。”

“嗯。”程一璇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自己的风情，让郑龄看的羡慕不已。

“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说的太大了，程一璇直接拿自己举个例子。

“你很好啊。”郑龄这句话是心里话，在她眼里，能拿的起影后桂冠，做得好自己的人，真是再帅不过了。

“可是我现在仍然会经常失眠。”程一璇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眼神忽然飘远，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

“这条路走不到头的。”程一璇嘴角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它就像一个上坡路，只有不断前进，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就算我到了这个岁数，已经不再追求名利，但仍然是不能停下来。”

“那值得吗？”郑龄的声音渐渐变小，程一璇已经40多岁了，影视圈里沉浮也有20多年了，其间也经历过各种绯闻打压雪藏，但是她从来没有倒下过。

只经历过一两次的郑龄都常常觉得世界昏暗，没有尽头，那程一璇是怎么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呆了20多年呢。

“或许是喜欢吧。”程一璇摇了摇头，“其中原因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可能是名利，可能是虚荣，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欢……”她漂亮的眼睛看着郑龄，就像是看见她的心里一样：“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挣扎呢？”

“喜欢。”相比于程一璇的犹疑，郑龄回答得相当肯定。

如果不是喜欢，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打退堂鼓了，如果不是喜欢，她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和自己的父母反目成仇，如果不是喜欢，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以后不能在演艺圈里呆着了，所以她才会这么伤心，这么害怕。

“人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的很不容易。”程一璇笑得眼睛眯起来，但眼神仍然很亮，

“你应该再坚持一下，等到什么时候你不喜欢了，转身再走还来得及。”

……

郑龄和程一璇聊了很多，从刚刚发生的绯闻到演技的提升，甚至还聊了化妆品和衣服，一直到裴湛钧提出点点外卖填填肚子，程一璇才提出要走。

“真的不吃顿饭了吗？”好不容易看见自己的偶像，郑龄恨不得扒在人家的身上，直接让她带走自己。

裴湛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生怕她真的干出丢人的事情。

“我真的还有事情。”程一璇话虽然说得温柔，但是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人家还是行程满满的知名艺人，郑龄自然不好意思多占用人家的业余时间。

“程前辈。”在临走之前，郑龄忽然想告诉程一璇一件事情。

“嗯？”

“我第一次演戏就是和你搭档。”看着程一璇，郑龄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她。

“是吗？”程一璇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可能是我不记得了。”

“只是一个群众演员。”郑龄继续道：“但是当时程前辈真的好努力，就是因为程前辈对演戏的认真，才让我知道演戏这件事情这么有意义。”

“嗯。”程一璇应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郑龄把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不管对方是什么回应，她都感觉舒畅了很多。

“我去送送她。”裴湛钧赶紧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王恒看了一眼关上的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闪了闪。

裴湛钧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带着几个饭盒。

“这都是你喜欢吃的。”裴湛钧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郑龄面前，堆了满满一桌子。

“谢谢你。”郑龄还没有打开饭盒便这么说道。

裴湛钧知道郑龄是为了程一璇，他一边拿出筷子，一边笑道：“对啊，这么贴心的男朋友在哪里找？”

“谁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郑龄一下子回过神来，瞪着裴湛钧，再一次觉得他这么不要脸。

“不是你男朋友是什么？”知道郑龄心情有点灰暗，裴湛钧有意逗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气中晃了晃，贱兮兮的笑道：“刚刚连手都牵了，这么快就想反悔？”

“牵手算什么，我还拍过吻戏呢。”郑龄白了一眼男人，冷冷的嘲讽道。

“……”这句话真的是扎在裴湛钧的心口上了。

裴湛钧有病，他得了一种想和郑龄接吻却不能的病。

裴湛钧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正视郑龄，“我也可以接吻，你想不想试试。”

只要郑龄想试，他也能舍命陪君子。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太过露骨，郑龄的脸皮终于红了。

“吃饭就吃饭，拍什么限制级。”一句冷得像冰的话突然冒了出来，王恒冷冷地看着调情的两人。

“嗯。”郑龄慌慌张张的别过脸去，埋头专心致志的吃起面前的饭来，留下裴湛钧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吃着吃着，郑龄忽然抬起脸来，用筷子从自己饭盒里挑起一个鸡腿，扔到裴湛钧的一次性餐盘里，“慈爱”地道：“今天做的不错，给你加个鸡腿，贴心小棉袄。”

后面一句话被她刻意加重，裴湛钧反应过来，看到郑龄一脸的坏笑，忍不住也弯到嘴角：“有我这样的女儿是你的福气。”

“对对对，是我的福气。”郑龄连连点头：“有一个160斤的女儿真是我的福气。”

“……”裴湛钧的脸色变了。

身高1米8多，160斤真的重吗？

裴湛钧觉得他应该在锻炼肌肉的时候注意减脂了。

回去的路上，郑龄还在对裴湛钧说谢谢。

“真的有那么高兴吗？”想起今天郑龄反常的反应，裴湛钧突然嫉妒程一璇了，“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肯定是重要，但是高兴是因为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很多时候你想说都没有人听，除了憋得慌，更多的是寂寞孤独。

现在终于有人要听了，郑龄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其实。”在黑暗中，裴湛钧准确的抓住了郑龄的手，他的声音比黑夜还要沉稳，“这句话你都可以对我说。”

其实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会在她身边，听她说每一句话。

郑龄被裴湛钧抓住，第一次没有试图甩开他，反而是静静的看着他，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很亮，就像看见一盏明灯一样。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心意已经达到了，其他话不用说出来，也能感受得到。

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渐渐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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