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腿是出了点问题，可他还是穆君颜，其他的地方，包括他的心都没有变。所以，就算是现在，他也应该让柔儿看到最真实的他。但才迈一步，穆君颜便想起了那个雨天在柔儿面前的掩饰，今日，总不会比那日狼狈了罢。

贺依怜对穆君颜所说的话，越觉越气，在他起身要离去之时，准备开口再跟他将所有的事情说得更加明明。却发现，穆君颜走路，似乎有些不对劲。细看之下，更能确定他的腿是受了伤。

“穆君颜，你······”开口叫住了他，可贺依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他的腿是怎么了，如何受的伤，什么时候伤的？但是，贺依怜就是说不出来这些话。

听到柔儿叫自己，穆君颜心中有些欣喜，激动的转过身。但是，转过来之后，穆君颜便发现柔儿的目光是盯在他的右腿之上。霎时就将头低了下去，双手紧紧攥着的手边的布料。

他的腿有问题，只要走路便会让人看出来。来找柔儿，这一点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真正站在了柔儿的面前，被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况。穆君颜心里竟然还会慌乱，因为不确定，柔儿会怎样看他，会怎样想现在的他。不知道，柔儿会不会更加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穆君颜神色里又出现了一丝的希望。他了解柔儿，她决不会是这种人。所以，就算他残废更多，柔儿也不会拿这点来对他做什么评断。可是，就算是穆君颜自己知晓，被柔儿看着，什么样的自我安慰都只是枉然。

“我真的走了，但，只要我想见你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在穆君颜转过来之后，贺依怜许久都不说话，这样的气氛，让穆君颜无法再以刚才的心境再留在这里。原来在柔儿面前，再自信的他，也会被她似有同情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

穆君颜说话的语气仍旧没变，带着冷冷的意，却又包含的情。每一个字都像是隐忍了许久，才从他的口中脱出来。话落音之后，穆君颜已经快速走到了兰厢院的门口。因为走得过快，那颠簸的幅度也显得更加明显。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穆君颜，有再多决然的话，贺依怜都无法再说出口。这种感觉，她心里清楚，不是同情，而是心疼。像穆君颜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他心里该是有多难受。可穆君颜还能像现在这样坦然的走在外面，在心中肯定是有过不少的挣扎。

穆君颜从来不会在别人的面前低头，可刚才，她看向他的右腿时，他竟然没有主动声明，而是漠然的将头垂下。尽管距离那样之远，她还是能感受到穆君颜的身体在那一刻怔住。如果腿的情况不严重，贺依怜相信，穆君颜的态度绝对不会是刚才那样。

突然之间，在贺依怜的脑中闪过了一个背影。那是雨天，在小屋之前所看到的那个人。‘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家主子不喜欢别人碰到他的身体。’在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因为，穆君颜也是同样的性格。

如果，那天的男子便是穆君颜，贺依怜觉得，自己已然能够猜到，为什么那个人的态度会那般的奇怪。但是，会不会是她多想了，这一切真的就只是巧合。若是穆君颜真的会那样冷漠她，见到了她，仍装作陌生人，现在又怎会偷偷的来对她做那种不耻之事。

但是，不管贺依怜怎么想，她仍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将邑州城内穆君颜对她的避而不见，同到都城的大雨天遇到了那个人联系到一起，倒能够说通许多事。只是，无法与现在的穆君颜想到一起。这两个背影，真的是同一个人？还是，只是相似。

“贺将军，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那个小宫女见穆君颜已经离开，连忙从外面跑进来，紧张的看着贺依怜。“贺将军，对不起，刚才我看到他抱你进来，却又不敢多对他说什么。是不是害贺将军被欺负了？”

“是奴婢的错，贺将军，奴婢刚才就应该去找皇后娘娘的。现在让贺将军受了委屈，该怎么办才好。”那小宫女一进来之后就对贺依怜说出了这一连串的话，神色之中有自责也有懊恼，还带着害怕。看到贺将军不说话，小宫女更加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看着贺将军的衣衫似有凌乱，这个小宫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小宫女年龄看着不大，看到她这样着急的样子，贺依怜突然就被逗笑了。不由得心中升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没有立刻对她说明刚才的事情。不过，她与穆君颜的事情，早就理不清了，应该也没有再对别人解释的必要。她就是她，别人要怎么想，她也不想去管。倒是，这个小宫女她一直都觉得面善，白日里没顾得上问她的名字。

“回贺将军，奴婢名叫崔婉，先前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贺将军进宫之后，皇后娘娘就将我派给了将军。”经贺依怜一问，这小宫女也忘了自己刚才是在担心贺将军的安危。此刻，只开口一一对她说明白自己详细的情况。她进宫还没多久，这就换了两个主子。一心想着，只要听主子的话，那她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崔婉，”贺依怜小声的念了出来，再看向这小宫女的脸蛋，贺依怜眼中突然有了丝润的感觉。这个小宫女的眉眼之处于春兰很像，难怪，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觉得有一种亲近之感。

“奴婢在，”听到贺将军叫自己，崔婉以为是有什么事，连忙应声。看到贺将军眼角有泪，崔婉想，可能之前真的是受了那个男子欺负，但是贺将军坚强，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心里还是难过，才不小心流了泪。她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奴婢，没做好一个奴婢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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