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虚弱，就算是眼前横放了一把利剑，我也还是站不起身子来。田令孜不满的哼着，“怎么？孟掌柜，难道还要我把你给抬进去？”

利剑的力道重了些，都微微的把我脖颈上的皮肤给擦破了，我闻到了一丝微不可及的血腥味。“好久不见了，田公公，您还健在呐？”

“托贵人的福气，老奴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田令孜看我不起来，干脆蹲在了我的面前，直接一把就把我身上的大氅给丢到了一边。

突然直接接触到了寒凉的空气，我浑身一颤，还好我是把匕首是藏在袖子里的，所以田令孜一时倒也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他的目光盯着我的肩膀，“看来贵人的旧伤还是没有好全啊！”话音未落，田令孜那枯柴一样的手一把就按在了我的肩头，我再次惨叫出声，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的肩膀竟然再次渗血出来了。

田令孜丢开了我，站起身来一侧头，“把她给我抬进去！”

进到丽正殿中，李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而躲在一边的容妃就像是被吓坏了的小鸟一样，浑身抖个不停，她的目光并没有多看我一眼，而是更加紧张的看着田令孜。

“田公公夤夜来访，杰实在是惶恐。”李杰对于田令孜和我的到来虽然有点儿意外，可是却没有一点慌张，一副淡定的模样似乎对所有情况都有掌握。

田令孜也算是这宫中的老狐狸了，他并不着急说明来意，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皇太弟近来生活安逸，这丽正殿越发的精致了。”说着话，田令孜还颇有意味的踢了一下地上的亵衣。

站在一边的容妃直接跌坐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李杰斜眼看了一下容妃又看了看田令孜，“我知道，她是你亲自提拔起来的红人儿，但是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杀了她的，你又何必半夜来讨个没趣呢？再说，孟晴这个女人虽然也算是天姿国色，可是她的性子就像是个市井的泼妇，拿她来换容妃的话，是李俨就没有问题。田公公还是不要开这个口了！”

田令孜倒也不生气，挥手让手下的人全数退到了门口，丽正殿里面只剩下我、容妃、李杰和他四人。

一片沉闷的气氛，我的心里突然更加的悲凉，要知道李俨是在这里一直看着的，我刚才的惨叫和浑身的血污都没有让他有半分的行动，他依然看着，而我死或不死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的手被宽大的袍袖遮着，紧紧攥着的匕首都要被我捏碎了一样，我心里计算着我和田令孜之间的距离，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要清醒。现在我的自己的处境很有可能就是被杀，或者接着被栽赃。但是我也不是什么优势都没有，毕竟李俨看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洗脱冤屈，栽赃是不可能了。至于被杀的话，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会更好。

而且我是真心的想像杀胡云生一样的杀死田令孜，他就像是一个恶心的蟑螂，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跳出来恶心你一下，尤其是现在，他这种样子根本就是想要作点怪。

气氛的凝固并不影响李杰继续他的嚣张和跋扈，他重新走向了容妃，用行动逼迫田令孜说出半夜来这里的目的。

果然，李杰不过才走出几步去，田令孜就清了清嗓子，“皇太弟真的不考虑考虑了么？要不老奴说一下理由，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李杰回头看了一眼田令孜，但他还是把容妃直接拽着头发拖到了田令孜对面的位置上，李杰自己悠闲的坐了下来，容妃就像是一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上官靖成反，现在你也如愿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一个人。”田令孜双手抱在肚子上，慵懒的靠着椅背。

李杰不屑地哼了一声，“朱全忠么？全忠……这个名字李俨是取得最好的！依着我的话，我还是叫他朱温！”

“朱温也罢，朱全忠也罢。我说他的目的是，李克用和王重荣已经有跟着他的意思了，朱玫则是无心政事回到了凤翔，而李昌符也已经被救走了，你现在还要杀容妃的话，朝廷一乱，最后你被架空，下场和襄王有什么两样？”田令孜的话并不多，但是句句都惊得我浑身冷汗。李俨这个亡国之君难道真的当定了？

李杰哈哈一笑，“你的意思是现在还是朱全忠掌控大局？你不要忘了，李克用是我力保下来的，他和王重荣的命都是我给的，朱全忠能插什么手？冯大康也被抓了，上官家忌讳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可没有你这么个老奴才说的吓人。”

田令孜嗤笑了一声，“殿下倒也还真是相信人，你和李克用打交道的时间，和李昌符打交道的时间，和王重荣打交道的时间有多少？或许这些东西你会想要多看两眼。”田令孜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信件掷到了李杰的面前。

李杰疑惑的捡起信件看了起来，他越看信件脸色就越难看，难看得几乎整张脸都扭了起来。过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田令孜，眼神已经截然不同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你……”

“是你呆在长安的温柔乡里面太久了，如今的天下，节度使就算是能翻覆乾坤，就算是你帮了他们又怎么样？你还是不如你的皇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兵权，甚至你的护卫都是他给你的！节度使或者是上官靖成他们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要通过你呢？”田令孜似乎觉得这一切很好笑的样子，神情异常的轻松。

借着这个机会我在地上缓慢的挪动着，毕竟就这么在两个人的视线范围内，我想要有点离开的机会只能是自己来创造，我总不能幻想着他们俩突然情至浓时，相拥殉情吧？当然这种狗血的剧情只能我稍微安慰性的幻想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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