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可真是够提神的，唐果光是试想一下，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寒颤了，那个醉鬼当时真不知道是被吓成什么样。

秦沧把车子开到案发现场附近，停在了公安局其他车辆的旁边，和唐果两个人下车朝路边草丛走过去，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在车灯的照射下反着光。

因为还是凌晨时分，所以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这种郊区的地界上，小公路上头一辆车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秦沧的车子里面比较温暖，还是因为郊区没有了汽车尾气之类的污染，气温好像也要低上几度似的，让唐果感觉凉凉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神经也绷紧了一点，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沈修的尸体。

沈修的尸体就在草丛里面，如果不是已经在周围架起了照明设备，就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还真的是看不见，现在那里都已经被照亮了，从路边上远远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双脚隐隐约约的从草丛里面露出来而已。

走到跟前，终于能够看得真切了，沈修躺在草丛里面，身上穿着很单薄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一只挂在脚上，另外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单薄的衣裤上面有多处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但是却并没有破损的地方，像是身上有伤口，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时候穿上了衣服裤子，所以渗出来的血就浸透了衣料露出来了。沈修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两只眼睛也大睁着，眼珠向外凸出来，这些特征都清清楚楚的昭示着他的死亡原因，并且在他的脸上也有一些血污，主要集中在嘴唇周围还有下巴上面，脸颊上有几个手印形状的淤青若隐若现。

和他们脚前脚后到达的还有法医杨一波，本来这起案件在刚刚接到报警的时候，是被当成一起独立案件去处理的，直到发现死者的身份是被报案失踪的沈修，而沈修又与之前段星宇被杀的案子有点关联，于是这些小的迹象串联在一起，出警的警员就通知了重案组方面，秦沧得到了通知去接唐果一起过来，杨一波也是一样接到局里面的通知，因为段星宇那一桩就是他负责出现场的，所以现在也一样由他来出这个现场，一看到秦沧和唐果，他已经很熟悉了，笑呵呵的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的蹲下身去对沈修的尸体进行初步的尸检。

在杨一波做尸检的时候，唐果和秦沧谁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在一旁，唐果的心情很复杂，她隐隐感觉沈修的死，很有可能与他曾经接受过他们的询问有关，但是又拿不准，一想到一个本来老老实实的好学生，一下子就没有了，再想一想还在家里一心盼着自己儿子能够奇迹般的平安回家的沈修母亲，她就觉得更加不是滋味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一听杨一波的检查结论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什么从表面上以她这样的法医外行人员看不出来的情况。

秦沧的双眼一直注视着沈修，像是在观察沈修的尸体，又好像是眼睛看着沈修，脑子却已经不知道想到什么问题上面去了，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边，唐果看在眼里，却不敢去打扰她，她知道在出现场这么重要的时候，以秦沧的性格和职业操守，是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在那里发呆的，所以他现在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所谓的发呆应该就是梳理思路的过程，自己当然是不便打扰的。

过了一会儿，杨一波对沈修的尸体进行了一番检查，站起身来，稍微活动活动已经蹲到发麻的双腿，秦沧也已经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目光投向了杨一波，带着询问的意味，等着杨一波来说出他的检查结果。

“我看你方才盯着沈秀看的那么在专注，肯定也看出来什么了吧？要不然你先说说？如果有什么你没看出来的我再补充好了！”杨一波对秦沧说，之前的数次打交道，让他对秦沧这个外行人敏锐的观察力感到十分佩服，所以也乐得听一听秦沧在一旁这么专注的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了什么名堂。

秦沧却摇摇头，对他说：“还是你说吧，我不会给你机会每次都偷懒。”

杨一波一听这话，差一点笑出来，虽然说他对秦沧有那么一点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但是之前每次打交道，秦沧都只是态度冷冷的，也感觉不出来他到底想不想和自己混出点什么交情来，这一次虽然说只有那么一句话，还是用来推脱的，但是话里面调侃的意味也是非常的清楚，很显然秦沧是有点接纳自己这个熟人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当自己是在工作当中有点交集的同事，态度疏离得很。

“行，那我就说说吧，其实从现场来讲，能发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杨一波也不再推测，虽然他平时工作当中就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很少摆出一副严肃脸，但工作时间毕竟是工作时间，偶尔调侃一句，算是放松一下情绪，调整一下气氛，大多数时候还是必须要足够认真才可以，“死亡时间不长，我在死者眼中滴入阿托品，观测到瞳孔有散瞳反应，尸僵已经大部分出现，尸斑呈片状分布，集中在死者的背部，因此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到六个小时之前，死亡原因不用我多说你们肯定也看得出来，是机械性窒息，俗称被勒死的，死者死亡之后，尸体就一直是仰面朝上这样的姿势，包括被丢弃在这里之后也是一样，所以尸斑都集中在尸体背部被压住的地方。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和段星宇一样，都被动物咬伤的，换言之就是狗，而且他被咬伤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穿衣服的，被咬过了之后，才又重新穿上衣服，衣服上面除了沾染的血迹之外，没有任何的破损和其他污渍。最重要的是，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他脸上的血迹了吧？”

唐果赶忙点点头：“脸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

“他的舌头被人剪掉了。”杨一波回答说，“刚刚死亡的时候剪掉的，所以流了不少的血，脸颊上的手指印就是试图弄开沈修嘴巴的时候留下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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