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夺没听明白楚扶欢的话。

什么叫柳华本身就知道？

柳华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问楚扶欢原因，但见楚扶欢已经起身回席，便知楚扶欢不愿再多说。

关于西关战场的事，楚扶欢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只是这猜测过于离奇，她依然持怀疑的态度，而不能十分确定。

这一场生辰宴，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宋听肆跟楚扶欢一起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唐仙乐掀开车窗帘子回头看去，远远看见楚扶欢跟宋听肆并肩站在一处，忽然就觉得这场面十分眼熟，似乎从前总能看见。

再仔细想想，可不是总能看见么！

少时的楚扶欢身边总是站着宋听肆，而传闻不喜与女子接近的五皇子，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一名女子可以无所顾忌，那便是楚扶欢。

他二人并肩而立的场面，京城官邸中人再熟悉不过。

原来五殿下不是不喜接近女子，他只是不喜接近楚扶欢之外的女子。

原来楚扶欢喜欢季寒，五皇子喜欢楚扶欢啊！

唐仙乐被自己的后知后觉气笑了，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五皇子总挨楚扶欢的欺负，官邸中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世上唯一能把五皇子踹进泥潭里还没被报复的，就只有楚扶欢。

但却没有人想到，她之所以没被报复，是因为五皇子的纵容。

而五皇子之所以纵容，是因为他心里有楚扶欢。

这么些年，所有人都被楚扶欢喜欢季寒这件事给蒙蔽了双眼，殊不知她真正的缘分竟在这里。

所以其实就算没有了礼国公府，楚扶欢她依然是楚扶欢。

只要她想，在这座九安城里，她依然是那个最恣意潇洒的姑娘。

“其实半座九安城的人都记得今日是你生辰。”人都走了之后，宋听肆拉了楚扶欢一把，二人一齐走回楚宅。他边走边说，“以前礼国公府还在的时候，每年你生辰国公爷都会大办。从你一岁起，给礼国公府的嫡姑娘过生辰，就成了京中的一件大事。毕竟是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非常重视的日子，各家官邸自然也要重视起来。”

“这一天几乎成为了九安城的节日，所有人都是早早就开始为你准备生辰礼物，就等着这一天送上楚家的门，要是能被你喜欢就更好了。”

楚扶欢纠正他：“不能说出是以前礼国公府还在的时候，只能说是在我还没嫁人的时候。我嫁到季府之后，礼国公府也还在呢！但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给我过生辰了，因为季家人不高兴，觉得我再招摇，太张扬。而且她们说，就算要办，也是在季府办，没有回国公府去办的道理。我明白她们的心思，就是想用最简单的席面招待最贵重的宾客，再收下宾客们送来的更贵重的礼物。那些礼物进了季家的门，就一样都别想再抬出去。而且也到不了我的手里，因为她们会说，是季家出钱办的宴，收的礼自然也得入季家的账面儿。但是哪来的季家的账面儿，季家根本就没有账面儿，全都是赤字，算什么账面儿。无外乎就是进了老夫人的口袋，然后在她口袋里揣上一阵子，又被她一点点的送到边家。”

楚扶欢下意识地挥了挥手，“不说这些，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还是说柳华……宋听肆，公主府里住进去了一个人，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人，但是我总觉得那个人多多少少跟我有一点关系……”

她抬头看宋听肆，“在寺里那晚，我就问过你为何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武功。你没接我的话茬儿，所以我断定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武。哪怕我从来没有真正在你面前露过武功，你依然知道我会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也有过很多猜测，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会的武功路数，在另外一个人那里，遇到了一模一样的。”

她停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番，又道：“也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看就是师出同门。但他学的比我深，练得也比我好，我几乎完全被他压着打。哪怕我使出十成的本事，依然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半点便宜。他见招拆招儿，把我所有的路数都悉数拆解，让我越打心里越没底，就好像在打一场可以预见的必败之仗。”

“宋听肆，这没有道理的。我虽不知我那神秘师父到底是谁，但我对他的本事有信心。他教我习武，教我医术，从小就把我泡在药浴涌里，泡得我百毒不侵。师父曾经说过，在这世上能打过我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所以我猜测那个人是我师兄，但是被他否认了。他很肯定地说他不是我师兄，所以我猜不到他是谁了。”

她问宋听肆：“你能猜到他是谁吗？还有，他为什么会在公主府呢？他是柳华的人？”

“柳华这个人很奇怪，我今日又跟张夺问了一些细节，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是今日才想到的，是之前就做过这样的设想。有些离奇，但我也想说与你听听。”

“宋听肆，你说柳华有没有可能有那种先知的本事？我的意思不是那种预言类的先知，而是……怎么说呢！就是未来的一些事情，她似乎已经经历过，知道事情未来的走向，知道所有人未来的结局。现在回过头来，她用她所知道的一切来重新安排她的生活。她在给自己布局，在给自己谋出路，也在用这种能力，试图改变天下格局。”

楚扶欢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荒谬，但是当所有可能都成为不可能之后，唯一的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你尝试一下顺着我的思路去思考这一切，你就会发现，怎么想，都是通的！那些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事、那些你调动线人去西关、去西凉探查却不得其果之事，也终于有了正确的答案！”

“而且我还料定，柳华之所以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真正的结局。”

“那应该是一个十分凄惨的结局，所以她想要改变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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