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欢对此却一点都不意外，“我其实对正室还是妾室，并没有什么偏见。对于嫡出还是庶出也都能以平常心看待。从小到大与我玩得好的伙伴当中，也有庶出的，我并不认为庶出就比嫡出要矮上一头。”

“但之所以不矮，是因为庶出的自己会努力，是因为庶出的也同样拥有美好的品格，也因为并不是所有嫡出都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说到底，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但这个自己给，是指他得做到，而不是嘴巴上说自己有多尊贵，他就一定会有多尊贵。”

“唐家那位贵妾从前我就有所耳闻，包括那唐清音，更是从小就认识。所以我不认为在那样的人手里经营出来的米行，会有多少行业操守，更不信他们在利益面前会有多少良心。”

“昨日我们在万口福门前听说的那些话，你们觉得，万口福的人真的预估到了灾情吗？”

“其实并没有。他们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要借机发国难财。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如果真的知道要天灾要来了，你放心，第一个关门的米行一定是万口福。因为他们要把米留下来自己吃，这种小人是非常惜命的，在性命面前，给多少银子他们也不会换。”

月换认同楚扶欢的说法，“那些人骂了一会儿也就走了，我跟了一段，看他们又去了别家的庄子。但也没买到米，因为别家庄子的米卖的都太贵了，而且也没有多少存粮了。”

“眼下眼瞅着京郊就要无米，粮价势必还要再涨。主子，咱们的米还是不卖吗？”

楚扶欢摇头，“不卖。之所以报价上涨，主要是为了告诉那些收粮的人，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就算绕过我手里的庄子不收，该知道的我们还是知道了。”

“之所以不卖，是因为我不会发这样的国难财，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平价卖米，再让那些米行把平价收来的米拿去转卖高价。”

“今日你们就给我放出风去，就说这段日子所有从晴山庄出去的粮，采购价是没有变过的。米行涨价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跟晴山庄以及我手里其它庄子没有关系。如果京城米价还这样涨下去，晴山庄是不会往外卖一粒粮食的，所有产出都由我们自家米行售卖。但我别人卖城南和城北的人，想要在我的米行里买米，要拿好自己的户籍证明，查验过后才能将米领走。且每人每次买的米要限量，以防止有人倒买倒卖。”

今日冬霜在家，楚扶欢一边说她一边点头，然后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姑娘放心，这几日我专盯米行的事，姑娘说的一定全都办到。我们这边几家米行一直都在平价卖米，这几日也一直都有人在买。我跟每个铺子里的掌柜都说过，严格控制出货量，一旦发现有人倒买倒卖，立即停止售卖并且要将米追回。好在目前还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冬霜说到这里时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又倒：“按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城里还有几家米行在平价卖米，应该会发生那种哄抢之事。毕竟没人不想捡便宜，也没人会放着低价的不看，专盯着高价的去买。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应急的预案，想着一旦发生哄抢该怎么办，甚至提前都跟官府打好招呼了，这几日一直都有官差在我们几家米店附近巡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是姑娘您说奇怪不奇怪，根本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两天我们的米行风平浪静，没有人哄抢，也没有人过多采购，甚至都没有人问我们的米为什么不涨价。”

“大家就像平时一样过来买米，买完就走，秩序很好。我觉得不可能这样平静的，这种平静就好像有人在帮着我们刻意维持秩序。可到底是谁呢？我想不出来。”

月换听了这话就道：“那我一会儿到米行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楚扶欢想了想，点头，“可以去看看，但其实看不看也没什么。就算发现了有人在做这件事又能如何？而且这事儿是谁在做，我心里多半有数。”

白苏眼珠转了转，心里也有数了，“柳华公主。”

冬霜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苏说：“我分析是她想要稳住我们。就像她的人在京郊大肆收粮，但却刻意避开了我们家的庄子，一个道理，就是不想跟我们硬碰硬，甚至都不想让我们参与进来。”

“只要我们这边稳稳当当，就没有人跟她对着干，她收粮这件事就可以顺利进行。”

“否则一旦我们这边闹起来，她的事就也会受到波折。”

楚扶欢认同了白苏的分析，然后跟冬霜说：“先维持着，有我们几家米行兜底，京城目前还乱不起来。别家米行涨价，卖的也是城西城东的富户，就算贵，他们也买得起。”

“等平价卖米的消息放出之后，我们就只卖平民，验查身份也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你要仔细安排。另外官差那头适当给些好处，不能让人白替我们干活。”

冬霜点头，“姑娘放心，我都有安排的。就是那紫水晶，实在可惜了。那东西一直在铺子里摆着，掌柜的说不卖，只是供人观赏的。我见不只一颗，就私自作主取了一个镶嵌在发簪上，想送给姑娘做生辰礼物。姑娘手里好东西有很多，但是这几年姑娘都没怎么戴过，每次一戴好的就被季茹给要走，想想就心疼。我听白苏说姑娘以前也很爱打扮的，那咱们现在既然已经出来单过了，就不用再像在季府那么朴素，该打扮就打扮。所以我才做了那发簪。”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珍贵的东西摔裂了，不但损失了钱财，还惹了姑娘不高兴，我心里很愧疚。”

冬霜低下头，是真的愧疚。

楚扶欢却笑她想太多，“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说是仆人，但我从来也没有真正将你们当仆人看待。能生活在一起就是缘分，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存在谁对谁愧疚一说。”

“你本就是为了我好，发生那样的事责任在唐清音，又不在你，你愧疚什么？”

“紫水晶固然珍贵，但对于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我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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