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与柳华大婚的头一天夜里，楚扶欢又来了。

今夜带的是两整套金镶玉头面，一套主体是凤凰，一套主体是孔雀。

在中晋，凤凰与孔雀被誉为神鸟，地位极其尊贵。

唯皇族之人可用，其他人均不可染指。

礼国公府的这两样东西是皇后送的，在她十二岁生辰那年，点明了送的是她自己。

她还记得当初母亲盯着这两套头面盯了很久，然后就问父亲皇后为何有此举。

父亲说你这还没看出来么！皇后的心思都摆到明面儿上了。

母亲听完就笑了，说要是那样的话也好，那孩子我们是看着长大的，一个月至少要来礼国公府吃十顿饭，知根知底，跟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

这事儿要是真成了，咱们就也不用操那么多儿女心。

其实父亲母亲的心思也摆在明面儿上了，但是那时候她不懂，她甚至都没听明白爹娘话里的意思，就觉得这两套头面好看是好看，但是过于隆重了，也显老气，她可没法戴。

于是东西就一直都在库房里收着，只生辰那天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了。

今晚也是突发奇想把它们找了出来，决定坑把大的。

白苏有点儿舍不得这两样东西，坐在马车里还在跟楚扶欢商量：“换别的不行吗？库房里有一多半都是出自皇家之物，没必要拿这么好的上季家去过一手。万一她们给磕了碰了或是弄坏了，咱们得不偿失啊！”

楚扶欢却希望东西坏在季家人手里，“这要是真坏了，我就撺掇皇后娘娘把她们娘俩给砍了。”

秋水表示赞成：“砍了行，她俩实在是太招人烦了。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我就烦死了她们，但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总算逮着机会了，支持砍头！”

白苏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就祈祷她们真的能给弄坏。”

马车又停在了季府后门，季家的小厮已经习惯了楚扶欢每天夜里都穿的跟奔丧似的，没那么害怕了。只恭敬地把人往府里请，还讨好地说：“今晚将军没在家，去公主府了。”

季茹也快步往这边走，到时正好听见楚扶欢问了句：“明日就是大婚，今晚去公主府？”

她赶紧把话接了过来：“说是柳华公主胎象不稳，他去看看。”说完还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没成婚就怀上了，我看这个脸柳华公主也是不想要了。二嫂你别生气，以后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住在将军府的才是我们季家的媳妇，住在公主府的那什么都不是。”

楚扶欢心说我有什么气可生的，但面上还是叹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只是这态度更让季茹觉得她是放不下季寒，是在想方设法回到季家。

这让她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跟楚扶欢表态：“母亲说了，等他们大婚之后，她就亲自做主把二嫂给接回来。虽说是做妾，但母亲会说服哥哥让二嫂你做贵妾，身份也是尊贵的。”

“到时候咱们将军府的中馈也还是交给二嫂你来管，日子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楚扶欢笑笑，“还要多谢老夫人替我做主呢！”

季茹一边哄着她，一边拿眼睛瞄白苏跟秋水手里一人捧着的一只小箱子。

说是小箱子，但其实也不算太小，而且有点高度，里面的东西应该有比较大的。

她心里不停地猜测箱子里是什么，越猜越兴奋，心道楚扶欢还真是个财神，只要有她在，将军府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季老夫人早就等在屋里了，连续两天熬大夜，让她有了明显的黑眼圈，是白天怎么补觉都补不回来的。

何况白天还不能太明目张胆地补觉，因为那样会让季寒觉得她夜里没睡好，会来问。

她怕季寒过来关怀她，怕夜里收的那些东西穿帮，所以早上只小睡了两个时辰就起了。

但事实上她是想多了，季寒根本没工夫过来看她，昨天耽误了上朝，醒了之后进宫去跟皇上请罪，然后又去了公主府，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柳华已经搬到公主府去了，就等着天亮迎娶驸马。

老夫人想着自己好好的儿子要像新娘子一样嫁出门，心里就堵得慌。

特别是看到楚扶欢漂漂亮亮又精精神神、最重要还特别财大气粗地款款而来，心里更堵了。

今晚楚扶欢主打的还是一个消耗，就是消耗这母女二人的精力。

反正她不困，她白天在自己家里使劲睡，根本没人管。

白天觉睡好了，饭也吃饱了，晚上就来季府消化食儿。

但今晚不能待太久，因为明日季寒大婚，公主府早早就要来接亲的。

她就“陪着”季老夫人跟季茹熬了大半宿，寅时三刻离开的。

季老夫人都快被她给熬死了，脸色腊黄，黑眼圈儿又加重了。

就连季茹都累得没有力气送楚扶欢出门。

楚扶欢很通情达理，没让她送，还跟她说：“回自己屋去打扮打扮吧！你哥哥今日大婚，你还得送他出门呢！就是不知道公主府让不让你们去，估计是不让的，没听说成亲的时候娘家人还到婆家去吃饭的。有点可惜了，听说公主府的婚宴菜品非常好，长乐王府花了大价钱。”

季茹有点儿绷不住了，“我们又不是娘家人，我哥是男的，凭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

楚扶欢笑着离开了季府，回到楚宅之后好好沐了个浴，去了一身在季府沾染的晦气，美美地上榻睡觉。

白苏问她：“什么时辰叫醒姑娘？”

她想了想说：“别太晚，巳时吧！我还想起来听听公主府的热闹，另外还得去东玄王府送礼呢！”

宋听肆今日也办宴，上次说好了以他回京为由，在季寒和柳华大婚当天也办一场宴会。

帖子这两日已经送出去了，据说也是送遍京中大大小小各家官邸。

只要不傻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在跟柳华公主打擂台。

一般这种时候，除非脑子让门夹了才想着去端水。

聪明人都知道是五皇子在看他们的取舍。

所以今日是一定能看到人们的取舍的，她就是想看看，到底有谁舍不得柳华。

除此之外，她还有最后一份大礼要送给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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