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觉得自己很聪明，甚至有几分得意。

季寒却愈发觉得自己真是成也这个家败也这个家，当初父亲在世时，将军府还有几分看头。如今父亲不在了，只剩下母亲和妹妹，这两个人除了给他丢脸和惹事，还会做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做出了让步：“母亲这样对楚扶欢也就罢了，毕竟当初我对她也没几分真心，娶她也不过是看在她是礼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上。”

“但柳华不一样，我对柳华是真心的。我想让她看到我最好的一面，而不是家中人贪财逐利拖我后腿。所以从前对待楚扶欢的手段，母亲万万不可用到柳华那里，明白吗？”

老夫人“嗯”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有数。那礼国公府再如何，也不过是宋家的臣子。可长乐王府那可是姓宋的，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那样对柳华。”

“妹妹那里母亲也要时刻提醒着些。”季寒焦头烂额，感觉家里全都是不确定因素，“我知道她喜欢占小便宜，从前惯爱跟楚扶欢要这要那的。今后这种毛病绝对不能再有！”

老夫人这次是“哼”了一声，略带不满，“那柳华做儿媳和做嫂嫂的，今后就只住在公主府，完全不与我们这边往来？我跟你妹妹也不能去公主府看你们？说得好像让我们跟她划清界线似的，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孙子，我都不能去看孙子了？”

季寒摆摆手，“不是不让你去看孙子，而是说不要见钱眼开丢我的脸。”

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既觉得儿子跟她说话的态度不好，没有礼貌。又觉得儿子有点看不起她们母女，还嫌她们给他丢脸。

她开始抹眼泪，好生委屈地说：“你要实在担心，就将我们送回老家去吧！我们躲得远远的，你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一天到晚的看我们哪哪都不顺眼，怕我们丢你的脸。”

“如今你心里就只有柳华，只有长乐王府。可你也不想想，长乐王府真的把你当回事了吗？但凡他们把你当回事，当初就不该提出让你去做上门驸马。”

“现在你答应做驸马了，皇上也下旨赐婚了，婚期眼瞅着就到跟前了，他们做何表示了？就连当初说好的那笔银子都没有送过来！怕不是想赖账吧？那可是你的聘礼，早应该送过来的，他们拖到现在，难不成还等着我们开口去要？还是打算就这么算了，不给了？”

季寒好生烦躁，“什么叫聘礼？母亲为何把话说得这样难听？”

“不是聘礼是什么？你去做上门驸马，就相当于那柳华把你从将军府中娶了过去。这跟大姑娘出嫁有什么区别？他们长乐王府提出给一笔银子，不就是给聘礼吗？你上外头去打听打听，所有上门女婿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我是去公主府，与柳华单独开府过日子。不是到长乐王府做上门女婿！”季寒跟老夫人解释，“这是不一样的概念，母亲不要弄混淆了。至于那笔银子，他们给就给，不给就不给，母亲别惦记，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再提醒母亲一次，那可是长乐王府，不是你想谋什么就能谋什么的地方。”

季寒说完站了起来，又想起楚扶欢那一桌一椅。

但他觉得那也就是为了气他罢了，他走之后楚宅的人不是也没追么！

虚张声势罢了！

季寒转身离开了老夫人的屋子，都出了院儿了还能听到老夫人的阵阵骂声。

说他不孝，说大伯一家还在跟将军府要赔偿。

他一想到这件事就闹心，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但他不怪柳华自作主张，而是怪楚扶欢从中作梗。

也是奇了怪了，那元侍郎怎么就听了楚扶欢的话，转头就跟柳华翻脸了呢？

楚扶欢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

当天夜里，许是因为白天季寒来闹了一场，导致楚扶欢做了个梦。

梦到了从前在季府的日子，梦到了季老夫人跟季茹合起伙来欺负她，不但到她屋里抢东西，那季茹还撺掇她要跟她一起去礼国公府，看看礼国公府有多气派。

她当时傻啊！还真带季茹去了。

也不管父亲母亲一见着季茹就皱了眉头，就只管亲亲热热地挽着季茹的手臂，带着季茹在国公府里转来转去。

那一次，季茹从国公府要走了不少好东西，就连父亲收藏的古董字画都拿走了两幅。

当时扶星也在家，可怜巴巴地看着季茹拿走了一块他很喜欢的砚台，敢怒不敢言。

楚扶欢被这场面吓醒了，醒了之后就在榻上坐着生闷气。

生了一会儿就觉得这样不行，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去祸害别人。

于是起身穿衣，到厢房叫醒了白苏，今夜轮值的月换也从树上飘了下来站到她面前。

白苏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家姑娘穿戴整齐，当时就打了个激灵，“姑娘这是又要上哪？”

楚扶欢实话实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以前在将军府的日子了，把我给气醒了。我现在睡不着，但我不能一个人睡不着。”

白苏懂了，“所以姑娘把我们也叫起来，跟您一起醒着呗！”

“不是。”楚扶欢说，“凭什么我睡不着，季家的人却可以好好的在将军府睡大觉？他们施于我的心理阴影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影响着我，我若是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们，会不会显得我太慈悲了？我是那种慈悲的人吗？”

白苏摇头，“绝对不是！”

“那就赶紧换好衣裳，咱们到将军府做客去。”

白苏一听说大半夜的要去将军府做客，莫名的就有点儿兴奋。

赶紧回屋换衣裳，再出来时，还带了个秋水。

“我也去！”秋水摩拳擦掌，“我也总做关于季府的梦，我也需要去做客调节一下。”

楚扶欢点点头，“那就带上白天被他碰过的一桌一椅，咱们这就出发。”

主仆四人，外加一个车夫，大半夜悄悄出了宅子，往将军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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