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截杀
过正午,至盛阳气消殆睡意,一半老徐娘才惺忪醒目,推了推伏在胸前的年轻男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两人褪的精光,无片缕遮体,男子望了望窗子,又一把将妇人压在身下:“莫急,不过午时罢了,姑娘们都还没起呢。”
“午时!可坏事了!都怪你个死鬼。”妇人惊呼,连忙起身推开男子,扯过一件丝质外衣草草套上,也顾不得走光什的,拿起一份书信就匆忙上了二楼。
“砰砰”叩门声不聒不躁,以控制好的声量回响在一间豪华无比的房间里,“少爷,老奴有事要报!兰儿,快把门给姨娘打开。”妇人此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喊了起来。
不多时,房内就响起窸窸窣窣之身。“进来!”接着一声冰冷的应允声传出。
门外女子听罢浑身微颤,艰难抬起胳膊推开了跟前金丝楠木的扇门,而后一眼就看到了站立窗前,闭目深思的男子。
妇人没有直接出声,而是瞟向一旁只穿着紧俏衣物的兰儿,兰儿曼腰微扭,媚眼低垂,并不去回应妇人频频使的眼色。而此时,被称为少爷的男子蓦然起目,死死盯着正欲开口的妇人。
“嘭”一声,在汝城颇为强势,可在各大权势之间穿梭,而不伤半点的温柔坊红姨此刻直接跪下,低头不敢有丝毫动作。眼前这位少爷,在她心里跟厉鬼修罗都是不想上下的存在,借十个胆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何事!”男子满是心事,不想在跟她耗着。
“这,这是一位姓莫的小哥送过来的,指明要老奴交给少爷您。”妇人颤颤巍巍抵出手中书信。
“胖子,我先走了,决定有些突兀,就没能面辞,不要埋怨你大哥我啊。江湖高远,此去访师寻武,不知何时往返。若往,甚欢;无往,勿念!”字迹厚重不明,明显是在心中酝酿很久,纸上做出些许停留才写出的。
“什么时候的事?”李守信声音湛冷,如坠冰渣。
妇人神情更慌,说话间:“昨...昨夜,子,时。”
“啪”一个玲珑玉器应声破碎,化作齑粉流出指间。
“少...少爷,此事老奴是丝毫不敢懈怠,可实在,实在不敢上楼扰少爷清梦。”红姨虽说胆怯,却还是卖了点聪明。不然,待会人首是否分离还指不定呢。
李守信眉头拧成一处,沉声道:“鸿伯!”
话落不过三息,只见一道灰影闪入房中,后撤一步低头拱手,沟壑满布的脸上满是顺服。
“召集二百武卫,即时动身,陪我走遭华阳郡!”一直以来,在莫殇面前以纯良无害示人的李家大少,此时才开始展现属于自己的霸道。
......
两日后。
华阳郡临街旅店,一名黑衣少年背对窗子,头戴笠帽,自顾自地喝着清酒,充耳不闻身外喧杂的喝声。
此时不过才卯时,若放在以往,郡中乃是一派宁静之象,偶有几人勤勉早起。可今时不同往日,楚家大小姐婚嫁之喜,大人物齐聚,活络了整个华阳郡。
“哒”酒饮尽,黑衣少年放下空杯,起身下楼,步伐沉稳矫健,亦如笠下他坚毅无畏的脸庞。而后不足百米,一匹孱羸的红马映入眼帘。这是他在城外用最后的元币从一家肉铺买下,只是偶当代步之用,谁知竟驮着他连连奔袭百里。
马通人性,看到主人走来,立马跃起打出一个响鼻。少年见状,面露微笑轻缓抚摸它杂乱的鬓毛,而后翻身而上,绝骑出郡。
要入华阳郡,途中必须经过一片规模可观的杉木林,杉木躯干笔挺纤细直拔云天,像一个个绿衫巨人。
“嗒嗒”恍然之间,一行人骑着骏马披红带喜闯入杉木林中,倍道而进,只留一阵铁蹄之声。
“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玩玩就算了,还真要我把那狐媚子娶回来!”这时领头的青年扯了扯微紧的衣领,俊秀的脸庞阴沉至极。
杨家少爷,虽说算不上太唬人的名头,但在这周边一亩三分地还是顶有分量的。想睡姑娘,会有无数人打破头往前挤,倒也正合他风流的性子,但要说让他负责,那就有点痴人说梦之嫌。
“家主智谋高超,此番定夺必有其深意。”左侧书生打扮的蒙面男子说着拱了拱手,可就在这一间隙,一道蛰伏的黑影落入了他的视线。
只见他双眼微眯盯死远处黑影,小腿猛地发力跃然立于马背之上,“哪位朋友在暗中窥伺?出来一见可好?”
“有人?!”领头青年吞了口唾沫,机敏的双眼不停扫视着周遭一切,生怕一个不注意让人抹了脖子。
可三息已过,黑影仍不为所动,仿佛暴露在视线里的是另有其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蒙面书生呵斥之下,袖中双手连连翻起,数十道钢针在瞬间飞出,无一例外,精准打向神秘黑影。
“噗”钢针即入,并没有想象中的嚎叫,而是发出一声不明的异响。
钢针剧毒,凡人沾染半分,大罗金仙都无可奈何!当然这只是蒙面书生夸大之词,但也从侧面揭露出他的强大的自信。所以他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扑向黑影藏匿之处。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况,只有一件破烂的黑衫悬挂在此。“该死!”蒙面书生脸上喜色渐无,反之腾起些许怒色。
被耍了?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除却刚入世时生疏懵懂外,这还是第一次这般挂不住面子。
“啊!救...”仅仅一个转身的契机,身后就传来领头青年凄惨叫声,前后不过两声就戛然而止。
声东击西?!
不敢多想,蒙面书生急忙调转身形,直扑后方,可映入眼帘的是六具无首尸体,“少爷!”声音满含颤意,目光则落在了青年滚落的头颅上。
杨家少爷虽说****、日夜笙歌,但天赋却是真的不俗,直追武灵之境。而且身后五人皆为武灵一重境,即使对上蒙面书生这样的武宗强者都尚可一战,怎会毫无还手之力就别人齐齐割掉脑袋?那自己又该如何承受杨家的滔天怒火?
细思极恐,蒙面书生顾不上伤心,聚起十二分精神,感受着杉木林内的风吹草动,颇有草木皆兵的架势。
“唰!”忽的,一道黑影飞掠而出,如同鬼魅一般在树梢间跳动。蒙面书生双目一禀,钢针随着抖动的手腕凌厉甩出,死死咬向翻腾中的黑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况且还是蒙面书生这种老江湖的拿手技,黑影已是尽力闪避,但还是有三枚钉入脚踝,当即身子一踉就坠下树梢。
“嘿嘿”见状,蒙面书生面露狞笑,压低身子如猎豹般急速奔去。这三枚钢针就像敲门砖似的,成功让他感知出黑影的真实实力,也彻底击碎了自己心中的惧意。
危机关头,黑影双手探出,慌乱中抓到一根粗实树枝,方才止住下坠的趋势。而后双臂猛然发力,快速朝着顶端爬去。
“呼”黑影背靠树干呼出一口浊气,咬牙拔出脚部钢针,乌黑血液霎时沿伤口挤出,带有莫名的刺骨之感,痛的他冷汗直冒。
“幸好没有伤及骨头,不然今日真就栽了。”黑影一面皱眉防备树下之人,一面小心查看伤势。倘若剧毒入骨,以他如今的功力只能是坐以待毙;可现在只是伤及皮肉,或许运起护体神功可以一试?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想到这里黑影当即行动起来,盘膝而坐运起体内元力。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黑影体内的元力波动再合适不过。正常来说,武灵境气海有限,元力波动顶多为山溪之势,过之身体且承受不住;黑影同为武灵,然则元力奔腾犹如江河,一泻千里、波涛汹涌,不断冲击着体内经脉。
这恐怕已然超出大多数人认知范围,即使是自诩见多识广之人,此刻也足以惊掉下巴。毕竟这种惊艳之人,燕、灵两州可谓寥寥无几,哪怕中州神族都不多见。
仅片刻,先前还令人头疼的剧毒已消散殆尽。“大成者,术法寒毒丝毫不畏!可我才入门而已,就可解百毒!?”黑影此时内心狂喜,颇有舌桥不下之色。可在余光瞥到杀气腾腾的蒙面书生后,脑子灵光一动想起一招锦囊妙招,当即瘫靠在树干之上,双目紧闭,咬牙轻颤,口中有着略微痛呻。
“哼,我这寒魂针百鬼避之,千妖难逆。竖子,受死!”书生阴恻一笑,轻功运起,瞬时腾起数米,杀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黑影。
“切”黑影嘴角一抽,心中升起一个大写的呵呵,“百鬼避之?千妖难逆?”心中默念的同时,右手缓缓摸向腰间血迹斑斑的跨刀。
即握刀柄,书生就已杀至,未待其动手黑影率先出击,黑金宝刀悍然劈下,直冲前者顶骨而去。
出其不意的一刀,杀得蒙面书生心惊胆战,在刀刃距头颅一寸处,他才狼狈应对,自怀中抄起一柄梅花匕挡下猛烈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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