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也坐直了身子，郑重道：“周叔请讲。”

周正阳单手压在桌面上的大檐帽顶，上身微倾，双目凝重道：“刚才小唐所说的，可有什么遗漏吗？”

“……周叔，这算不上私事吧？”

周正阳缓缓摇头，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黄泉的眼睛，道：“只是讨论的内容与这次任务有关罢了，但这的确是私事。”

黄泉与周正阳对视了良久，淡然开口道：“从任务的角度来说，清怡所说的一切都无虚假，包括拜祭父母那里也是。”

周正阳不说话，依然紧紧地盯着黄泉，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花儿来。

黄泉忽然笑了起来，道：“要是从私事的角度出发，我只能说，清怡的心愿已了了。”

周正阳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脸色上的凝重缓缓化解，也不去细问到底是达成了什么心愿，只是重新坐了回去，长吁一口气道：“了却心愿，就是最大的好事了……希望她以后能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希望她以后能安安心心地过上平安日子。虽然工作原因不一定能多安全，但至少在燕京是用不着参加太危险的行动吧，其实我倒是宁愿她借此机会退休来着……”

“清怡才二十六呢，退什么休呀？”

黄泉哭笑不得地说道：“她对警察这个行业有使命感，只要她本人不想放弃，我就会一直支持她干这份工作，当然我也不会让她再遇到任何危险就是了。”

周正阳顿时一副玩味的表情，双眼换上了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黄泉，道：“你以什么身份来做这个保证？”

“以她男朋友的身份。”

黄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连丝毫迟疑都没有，周正阳听了却没有太高兴，反而嘴角有点抽搐，他看得出来黄泉很认真，但恰恰就是这股认真让他觉得很是滑稽。

他干咳了一声，道：“可是据我所知，你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错。”

周正阳开始龇牙了，你还挺理直气壮？

还没等他说话，黄泉就已经继续说道：“准确来说是已经有四位了。”

周正阳险些没蹦起来，本来还以为只是一个，你现在跟我说是已经有四个女友了？

“合着你还觉得很自豪啊！这话你还当着我的面说？”

黄泉脸色不变，正经端坐：“我不会欺瞒这种事情，这是对我的女友们不公。无论是对她们还是对清怡我都不会伤她们分毫，何况清怡也是知道的，这一点我从来没瞒过她。”

周正阳只觉得脸皮子一顿抽搐，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有种还是该说他乱搞男女关系，但既然在自己面前都敢这么说，至少心气是真的高，既然连在背后否认都不愿意，说不定也真的是对自己的女友百分百的真诚？但这个人数……

等下，你说什么？

周正阳那抽个不停的脸皮忽然满是惊容：“你是说，小唐她知道你和其他的女人有着这样的关系，还是愿意跟你在一起？”

黄泉淡然颔首：“没错。”

“……”

周正阳凝望黄泉良久，忽然松了一口气般坐回了办公椅上，而且还十分放松地靠在皮质的椅背上，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年轻人自己私下已经把这些儿女情长给处理好了，倒是显得我有点多管闲事……而且小唐竟然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看来也是我不够了解她……嗯，毕竟我也只能算个养父而已，还是个半路出家的。”

“既然小唐自己愿意，那我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说起来我本来也没有什么资格来审查你，更没资格要求你去做什么，毕竟你的密级好像比我还要高，今天留你下来说两句还是沾了小唐的光。”

说到这里，周正阳的脸色也有些尴尬，这无疑是暴露了他跟洛安国通过电话后，又独自去搜集了一下黄泉的信息，可能还为此不小心触碰了一些敏感的东西被小小地警告了一下，毕竟他的地位说低不低，但面对洛君威、祝家为黄泉设置的各种保密手段时还是显得有些不够格。

但他还是绷着脸道：“我不会阻止小唐的决定，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在咱们国家一夫一妻是法规，你是否理解这个意义？”

黄泉淡淡地笑了：“我懂。”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愿意同时交往这么多女友？”

“我愿意，她们也愿意。”

黄泉此话绝无敷衍，且不说法规如何，许多显赫家族内部的男子本身也有许多女人围绕，就算名份上还是一夫一妻，但也无法扭转事实，男性自身条件足够的情况下本来就会吸引多数女子，这一点就连祝家也一样。

而他本人更是比之更有优势，他可不是纯粹的身份显赫，还有着凌驾于全人类之上的实力，这种法规对他而言就跟不存在一样。

显然，周正阳也猜到了他的心思，龇牙咧嘴地瞪了他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以乱搞男女关系的名义逮捕你”这种话来，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这些私密的事我也不多过问，你自己注意影响就是。”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李超那边也已经汇报过了，幸好有你才能零伤亡攻下敌人严密把守的老巢，在此我要代表全体成员对你表示感激，你辛苦了。”

周正阳再次起立，拿上手边的大檐帽戴好，还郑重地整理了一下整洁的制服，面对黄泉严肃敬礼。

见周正阳忽然把话题转回到这次任务上，还如此正式地对自己表达感激，黄泉也不托大，同样起身受此一礼：“周叔言重了。”

周正阳见状，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会傲气到底呢，现在看来刚才那般硬气，主要是为了给我个下马威，不让我棒打鸳鸯？现在见我没意见了反倒软下来了？”

“额……”

黄泉脸上那股淡然之色终于褪去，此时还真的跟个普通的大学生见女友父母一样带上了点拘谨：“周叔误解了，我可没有这样的心计。”

“呵！那就是宠辱不惊咯？那我还得夸你两句是吧？”

周正阳也不去管黄泉到底是真的没这么想还是在给自己辩解，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场面话我也懒得说，你也赶紧休息去吧，别等下小唐见你一直窝在办公室里，怕我对你有啥意见呢，到时候她又冲进来了那我才叫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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