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就算再不问世事，也是知道叶青芷这位太子侧妃的。

  因为他不止一次听母妃还有身边的太监提起过她，宫宴上远远瞧见了，母妃还要求他必须记住她的模样。

  若是以后在外面碰上了，才能认出她是叶侧妃。

  母妃还告诫他，绝对不能得罪她。

  因为她不仅是太子的心尖宠，也是肃王宠爱的继女，还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他身边的太监也说：

  要论宫里的女人谁最有脸面，太子妃也不及她。

  离谱的是，就连太子妃也对她宠得很。

  六皇子脑子里开始自动回想起有关叶青芷的一些信息。

  回想完毕，确定这是和父皇一样他必须要应付的人，所以六皇子便老老实实地回道，

  “有趣的现象有很多，比如我加入的一些材料，会在加热中改变样子，从金石模样变成水的样子，冷了之后又变成金石……”

  “你可以描述为物质形态发生改变，从固态变成液态。”

  叶青芷忍不住开口纠正他。

  六皇子愣了下，随即眼睛变亮了，连连点头，一直冷静堪称面瘫的俊脸终于有了情绪起伏，有些兴奋地道，

  “对，物质形态发生改变，固态，液态，很简练，很形象。”

  皇上等人，……

  这两人到底在讲什么？

  柔妃则是生出了希望，难道她的儿子真是个人才？！

  若是叶青芷给儿子找到合适的位置，应该不会被皇上彻底厌弃吧？

  就是做了炼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会被原谅吧？

  “……呃，你接着说。”叶青芷又说道。

  “还有它们的颜色会发生有趣的变化，此外，还会产生一些新的东西，我无法确切的说出是什么，我将它们称为无形物。”

  “你说的无形物，是眼睛难以观察到的气体，固态，液态，气态，是万物的三种不同的形态。”

  叶青芷又开口教学了，没办法，这些常识太基础了，她就忍不住向真正感兴趣的六皇子科普一下，希望能帮到他。

  “气体？固态，液态，气态……”六皇子念叨着，犹如醍醐灌顶，他激动地说道，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反正知道这些，现在让我死去，也算没什么遗憾。”

  “那句话叫朝闻道，夕死可矣。”端王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六皇子点点头，念叨了几遍，总算是记住了，冲端王说了声谢谢。

  端王不能理解六弟做的事情，听不懂他和叶青芷在说什么，但是，六弟能说出这句话，他又很震撼，还很心酸。

  一个平庸的人，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们文人圈，没点逼格的说这话，都得被喷死。

  端王觉得他这个六弟，应该是有些东西的，至少精神上的追求，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叶青芷看着六皇子，又接着问他，“六皇子，你又可懂蒸馏之法？”

  六皇子点头，“太简单，没趣味。”

  他曾经用蒸馏之术，给母妃做了一小瓶花露，送她当生辰礼物，被母妃骂不务正业。

  可母妃后面还找他要花露，他觉得做起来无趣，拒绝了她。

  “九章算术可看的懂？里面的盈不足，方程，勾股等内容擅长吗？”叶青芷继续问。

  六皇子继续点头，“擅长，我最近在用割圆术，推演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之后的数字，有难度，还没攻克。”

  “六皇子可对机关之法研究过？对天上星辰运动有研究吗？”叶青芷又问。

  “机关之法太简单，无趣，星辰运转太复杂，无法勘测，我只知皮毛。”六皇子说。

  叶青芷问到这，就也不再问了，因为她已经确定了六皇子就是个数理化方面的天才。

  这样的人才，也恰恰是大赵迫切需要的。

  “皇上，太子殿下，六皇子炼丹确实有违祖训，但是，他炼丹不是为了长生，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研究万物形态，其实是一种值得尊重的学究行为。”

  叶青芷一脸郑重地跪倒在地上，面向皇上和太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高祖当初制定禁止炼丹的祖训，是高祖仁慈，看到前朝百姓因此被宰割，所以痛恨那些方士利用炼丹之术害人。

  然而，炼丹术本身是没有罪恶的，罪恶的是用炼丹术敛财害人的坏人。

  炼丹术只是把一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加热融合，可能在此过程中，会有危险性的爆炸现象，但这是正常的。

  而这种加热融合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多新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利用，改善我们的生活。

  炮竹烟花之物，也是因为炼丹术的运用才有的。

  还请皇上和太子想一想，若是再利用炼丹术深入研究，能想法子将炮竹之物的威力变大，让其可以炸城墙，炸山石，该有多好。

  以后两军作战，攻城的时候，扔一些这些威力强的炮竹物，瞬间城墙被炸毁一半，或是定点爆炸，在墙角炸出一个大洞。

  如此攻墙夺城就变的简单多了，不需我们的战士再用血肉去填沟壑，去筑那登墙的台阶……”

  皇上听到这里，想想那个画面，不禁面露动容！

  叶太傅说的这些，太有诱惑力了，真的能做到这样？

  炼丹术还能有这么大的用处？不是邪恶的，害人的玩意？

  谢晋早听叶青芷说起过火药一事，所以，听到这番话倒是还好，他只是遗憾没遇见这方面的人才。

  没想到，自家的六弟，就是这方面的人才。

  看来皇家子弟要先来个大普查了，兴许还真的能再扒拉出几个天才呢。

  叶青芷见皇上露出松动之色，便又给他的心里壁垒给出重重一拳，

  “皇上，太子，炼丹术就如锻造之术，只是一种手段和工具，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前朝皇上的乱用，就彻底禁止了。

  妾身想高祖留下这条祖训的真正含义，是要禁止乱用炼丹术炼丹害人，追求什么长生之道，并不是要我们彻底的禁用炼丹术。

  若是高祖在天之灵知晓我们曲解了他的意思，毫不分辨地就禁止一切炼丹术，明明是自己愚昧无知，固步自封，导致国力下降，落后于人，最后还要推到祖训身上，高祖的在天之灵很可能会不高兴的……”

  皇上，……

  何止是不高兴，肯定会大骂他们是不孝子孙，居然让他背黑锅啊。

  皇上彻底被说服了。

  因为叶青芷说的有理有据，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让他没有违背祖训，还能继续让人用炼丹术。

  当然，前提是炼丹术真的能有这么大的作用，真的能做出来叶青芷说的那种威力强大的炮竹之物。

  这时，谢晋也站出来了，冲皇上开口说道，

  “父皇，叶太傅说的这番话，儿臣深表认同。

  儿臣也认为高祖的祖训只是禁止那些心术不正之人用炼丹术做伤天害理的事。

  若是能用炼丹术做出利国利民之事，一定能告慰高祖的在天之灵。

  六皇弟年龄不大，又心思单纯，一心沉迷于各种研究中，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他的所作所为，儿臣觉得都是可以原谅的。”

  六皇子听到这才明白了，刚才叶侧妃和太子殿下一直再说什么祖训的事，其实是为了给他求情呢。

  六皇子朝他们磕头感谢，能不用死的话，当然很好了。

  他感觉到叶侧妃懂很多很多的东西，一两句话，就让他醍醐灌顶，他很期待能从她那里学到更多。

  柔妃也不哭了，立刻跪下恳求，求皇上能网开一面，给六皇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小六，你自己说，你能保证做出来叶太傅口中威力大的炮竹之物吗？”皇上问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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