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魔军的第一次会议结束，众妖出房门时天色已接近黄昏。九尾妖妖低着头跟在马双身后，十足一名平凡小侍女。猿大身为马双的副侍也跟在马双身后，他妖力内敛，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前锋，明天上战场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说完这句话，猿大拱手行礼后便转身离开视线。

前方马双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九尾妖妖也随之停下来。

“小妖，明天要上战场，你害怕吗？”马双问道。

“我来高单山的目的就是上战场，没什么好害怕。”九尾妖妖回道。

马双顿了顿说道：“可，我有些害怕，别看我表面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战场上多得是流血牺牲，我很害怕领出去的妖兵没几个能回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虽只是个前锋，手中也握着些兵权，今后因我一个决策失误就死掉的妖兵不会少。”

九尾妖妖很能理解马双的心态，因为她也很珍惜尊重生命。但经过这么多事后，她的思维已经有所转变，不会再有多余的心慈手软。

“我希望当前锋的是你，如果妖兵注定要死，那决定妖兵如何赴死的我希望也是你。”九尾妖妖笑了笑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想的那么悲观，妖军和魔军相碰，指不定魔军会死得多一点，这样一想也不亏。更何况若没有先锋军队，没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妖兵，妖界的和平也无从谈起。魔军的铁蹄真要踏破前线防卫，那时无辜惨死的妖族会更多。妖族可能还会对落败的魔族生出同情的心思，但，我相信魔族一定会将落败的妖族毫不留情地杀光。”

马双身形略微颤抖，沉默一会，继续向前走去，九尾妖妖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她们走得不快，夜幕降临才回到房间。九尾妖妖寻一张椅子坐下，拿出一颗妖丹，吸收着妖力，九尾妖火的妖丹在修炼下早就稳定下来，和九天业火的妖丹各据一方，气势上分毫不差。京夏静立在一旁，不敢再莽撞地将妖丹一口吞了，它闭上眼睛吸收妖力，缕缕纯净的妖力被吸入体内。

感受到体内饥饿感不再，九尾妖妖睁开眼睛便看到京夏沉醉的模样，更让她疑惑的是京夏头顶的青色羽毛，好像比之前多了一点。

“京夏，我记不太清了，你上次染绿了几根羽毛来着？”

“啾啾~”

“你不会是一吸妖丹就变绿吧？”九尾妖妖将妖丹放在京夏面前说道，“吸完这颗，看看你能绿到什么程度。”

瞅见眼前的妖丹，京夏开心地扑上去。

“给你。”

一道黑影向面前袭来，九尾妖妖伸手将物品拦截，一眼便看清这是什么东西。

古朴的书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马族兵法  上册》

“你把兵法给我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的。”

“……兵法这种机密又隐私的东西，一般不都是藏起来，绝对不准外露吗？”

“从远古时代传下来的原版兵书只有这一本，复制版却有很多，族里有点资质的马交都看过复制版。其实这本兵书枯燥无味，看起来简直是浪费脑力，让你看兵法是我特意给你加的痛苦折磨，你搬出一副诚惶诚恐接到秘籍的模样做什么。安心啦，你绝对不会因为看了这本兵法就成为妖将的。”

“……”马双的话将九尾妖妖的担忧消去，伸手翻开马族兵法，古朴的文字瞬间映入眼帘，第一页只有简短的一段话。

远古时期，群雄争霸。吾何其有幸遇明主九尾居胥，吾跟随君主南征北伐，浴血战场，终割据一方天地，自成一霸。生灵诞于天地，修行功法却一分为三。习自然规律，借力天地法者为仙；将天地之力吸入体内，化作本命修为者为妖；集污秽黑暗之物而诞，自血池中修得血肉者为魔。讨伐仙神需不畏天地法则之妖兽，讨伐魔神需感知极强之妖兽。马交感知力敏锐，不畏天地法则，可攻仙伐魔，是天生的将领。

九尾妖妖蹙起眉头，望了马双一眼，马族兵法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这……简直是在粗暴的夸耀马交一族的天赋将才，九尾妖妖甚至开始怀疑马族祖先本名就是马交，马族祖先为了让后代记住他，便把子嗣归为马交一族。

要真是猜的那样，马族祖先何其自恋！

九尾妖妖平复一下心情，翻开兵书第二页。

吾将平生作战经验刻录于书，望后代多加研读。

魔族本无形，修得灵性之后，需在血肉凝聚的池里滚躺后，方选择修成人形或兽性，一旦成形，终生不可改变。魔族的死亡与妖兽不同，需将本体黑雾打散湮灭，才能防止魔族再生。按黑雾凝聚的魔力，可分为魔帝、魔头、上魔、中魔、下魔。马交一族遇到魔族便能感应出黑雾的魔力，对魔族魔力的判断此处就不再多加叙述。

九尾妖妖微楞，再往下扫几眼，果然没有魔族分类的详细的介绍。

“马族祖先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其他妖兽的理解能力吗？”

九尾妖妖望向马双，却见她早已躺下休息，睡得这么早应该是为了明天的战斗养精蓄锐吧。

无奈继续往下看去……

妖兽按其习性划分，各有所长。配合不同的地形和敌军，可组成不同的队伍。其各中规律还需将领在战斗中自行摸索，此书有近百种组合可供参考。

妖狐一族：妖狐狐尾一化为九，实力逐级递增，属实力持久型。而一尾妖狐又分为妖狐和幻狐，幻狐实力极弱，在战斗中容易死亡，但所施幻术能迷惑敌手，在关键时候能出奇效。

蛟蛇一族：蛇尾攻击力极强，破坏力极大，爆发妖力后很久才能恢复，属短时暴发型。

举臂猿一族：耳聪目明，学习力极强，是能在学习中分辨魔族等级的极少妖兽，常与马交搭配作战。

……

马族兵法一字一字清晰地进入九尾妖妖的脑海，虽然有些根本看不明白，她也强行将所有信息都印刻在脑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族兵法也翻到最后一页。九尾妖妖闭上眼睛，将刚才所得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一遍。

咦……不对啊，这本马族兵法怎么一点都没说到天界仙族。

九尾妖妖又仔细翻了翻马族兵法，果然除了第一页提到过仙族，后文连一个仙字都没有。

当看到封面时，九尾妖妖心中了然。

《马族兵法  上册》

照这种情况看来，这马族兵法还有下册……

九尾妖妖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夜已深。

突然九尾妖妖感受到熟悉的震荡，连忙将震荡的事物取出。

绿色苍翠的叶子映入眼帘，原来是好久没用的菩提叶，菩提叶上缠绕着缕缕仙气，是师父在召唤她。

马双都睡着了，在房间里和师父聊天很容易打扰她休息。

“我出去一趟，你在房间等我。”对京夏轻声说完这句话后，九尾妖妖打开房门，化作一道流光向林中奔去。夜深静谧，因为在高单山内部，周围守岗的妖兵不多，九尾妖妖几个起落躲开他们的视线，向着林中更深处奔去。

估摸着跑得够远了，九尾妖妖将心神外放，确定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便将菩提叶拿出，输入妖力。

“妖妖？”菩提叶那边传来上卯星君的声音。

“师父。”九尾妖妖回道。

上卯星君声音沉重：“女徒弟，我听说因为你，妖界和魔界互相打起来了，联盟也宣告破裂。”

“……师父你还听说了什么？”九尾妖妖问道。

上卯星君叹息一句说道：“不知从哪里来的流言说女魃其实是天界红莲，更有流言传出妖尊和妖帝之间有脱离兄妹的特殊情感。就在流言越传越广时，魔族进攻妖界。人界流言说是两次推掉联姻后，魔帝突然改变主意想要迎娶妖尊女魃。但妖尊和妖帝有说不清的关系，魔帝气急攻心，一怒之下攻向妖界。妖界紧接着就派兵伐魔，妖帝更是说出封你为帝姬的话，妖尊变为帝姬一事也被落实。所以人界普遍认为是因为你，这场战争才暴发。咳……当然，我肯定不认同人界的看法。毕竟自家徒弟是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你的模样虽生得不错，但气质和红颜祸水委实相差甚远。”

这番话九尾妖妖听懂个七七八八，大概意思就是说人界认为是她挑起了战争，让妖魔联盟破裂，俗称红颜祸水败坏了山河。

这个说法九尾妖妖不能认同，魔界攻向妖界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在她，但那也只是因为她的存在会引得妖界动荡，魔界好趁此机会攻打妖界。至于说什么魔刹倾心于她进而大怒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流言什么的，师父你还是不要信了吧。”

“这些流言师父当然是不信的，师父在意的是事实，妖帝宣告三界说你就是他的帝姬，你又是否心甘情愿？”

是否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帝姬？这个问题九尾妖妖早就认真想过，九尾霄算不得上完美，缺点不少。每次看到她吃人食就会絮絮叨叨，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实则专制又霸道。更可怕的是他终于幡然醒悟意识到这点，好像也没太大的改变。

“我和他生活在一起差不多一年多，矛盾很多，欢乐也不少。如果说成为帝姬就是此生和他永远牵扯的话，在我看来，就这么牵扯纠缠一生也不是一件坏事。”

菩提叶一瞬间没了声音，九尾妖妖再次输入妖力，确实是连通的。

上卯星君的声音有些痛心：“流言传出，你身份败露时，我本以为你会来找我。结果你就成为了妖界帝姬，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

“——”

九尾妖妖有些歉疚道：“师父常告诫我凡事要靠自己，我这不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么，等我哪天真走投无路了，一定第一时间找师父。”

菩提叶瑞泽的仙气越来越薄，妖力的传输也变得凝滞。

“师父？师父？”

菩提叶彻底暗了下去，妖力的传输立刻中断，九尾妖妖明白这是师父切断了连接。

幽幽望向天空，心中升起一丝被抛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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