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冷汗不由分说的爬上她的脊背，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要抓住陆晴雪让她说的再仔细一些，可张开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干裂的嘴唇翻动了两下，呜咽一声。

“你以为我费尽心思让你远离他，是因为我争风吃醋吗？我是替你不值得，蠢货！”

她骂了一句，不留情面的扯开林月儿的手，看着她狼狈的扑倒在地，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留下林月儿跪坐尘埃，眼神空洞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翠柳，你去打听打听，陆晴雪那段评书的出处，一定要打探清楚！！”

最后四个字林月儿几乎吼的声嘶力竭，她被翠柳扶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肚子隐隐作痛。

可想知道真相的欲望终究占了上风，她催促着担忧不已的翠柳。

“可是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位小主子，可千万不能动气…”

林月儿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泛着病态的白，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几乎要把她的背折弯。

“你若是不去，我自己脑补出来的真相必定比事实残忍百倍，到时候气血逆流给我留个血山崩，你可满意了？”

她克制不住的落下泪，即便再怎样自欺欺人，身体上的反应也是诚实的。

知道林清寒要另娶她人，心口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切，也就是此刻她才意识到什么是爱之深，恨之切。

“好，奴婢去，小姐你先坐。”

翠柳拗不过她，急哄哄的跑出去，逮到一个离得最近的，开始盘问。

“你有没有听过这段评书…”

她将陆晴雪说的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出来。

那丫鬟也是个实诚的。

“怎么没有？老侯爷身边的石岩这几天一直在讲呢，说的不就是你们家主子错把慕后凶手当成救命恩人的事儿嘛。

她也不想想咱们洁身自好的小将军怎么会突然将轿子停在花楼旁边，摆明是为了看笑话去的，”

翠柳觉得脑子停滞一瞬，她不死心，磕磕绊绊地问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丫鬟啧了一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家小姐，被送去花楼就是世子爷授意的，当时轿子停在那是为了看林月儿得报应的，谁知道你们小姐媚骨天成，钻了个空子。”

“什么？！不是夫人的意思？”

翠柳心脏狂跳，不是的，那一日她是真真切切的看到夫人身边的方妈妈过来传话的，难道竟不是夫人的意思吗？

怎么会变成世子…

“啧，你怎么也是个蠢笨如猪的，你也不想想当日夫人房里还留着谁？”

翠柳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才想起那一日正是林清寒过来认祖归宗的时候，王氏为了聊表自己的思念，也为了和林清寒增进关系，特意将林清寒拉入房中谈话。

他们母子出来后，王氏身边的亲信嬷嬷便拿着恶俗的纱衣将林月儿赶到了花轿上。

得知真相的翠柳险些晕死过去。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凤兰阁，见林月儿倔强地守在门口，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姐，莫问了…”

她喃喃一声，就在刚才那段时间，林月儿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是林清寒…是他要把我送到青楼，那日他和王氏形影不离，不会不知，他那轿子是特意停在那里看我沦落风尘报仇雪恨的，是也不是？”

她情绪激动，抑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从头发丝凉到脚底板。

林清寒若是早有预谋的等在那里，为什么还要救她？是将她卖入青楼这个惩罚不够大快人心？要将她带回来细细的磋磨？

好一个侯府世子。

装的无辜受屈，却将同样无辜的自己打入万丈深渊，当日他们是襁褓婴儿，同样的身不由己，她以为林清寒只是讨厌自己，没曾想已经恨之入骨。

要将自己彻底碾碎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那，为何林清寒还要和自己有个孩子？

他在想什么？这又是怎样的主意？

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林清寒会怎样对待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到来的意义是什么？承担林清寒对她的怒火吗？

她突然想起林清寒喂给她的绝子汤。

林清寒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孩子，那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各中意思，细思极恐。

林月儿心脏骤停，眼前发黑，一个踉跄砸下去，没了生息。

“啊！！血！血！来人！来人啊！我们小姐见红了！！”

翠柳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寂静的侯府划开一道凄厉的口子。

“都安排好了吗？”

陆晴雪守在窗外，眼神阴翳。

林月儿对林清寒还有情，若是让她侥幸生下孩子，再留着一张嘴和林清寒解释清楚，让一切大白，那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她人做嫁衣了！

“自然，小姐放心，林月儿此次产子鬼门关走一遭，绝对回不来。”

铃兰露出同样凶神恶煞的神情，目送一旁的稳婆们进去。

那队伍最后，一个略微发福的，正是她们收买的人。

林清寒此时还未得到消息，但得到消息的王氏也做不住了。

“这个孩子，无论男女，只要呱呱落地，必定去母留子！”

“明白，奴婢明白，奴婢绝不会让那贱人活着生出孩子，您放心吧。”

方妈妈信誓旦旦，她早就用百两银子收买了产婆，不出两个时辰，林月儿大出血香消玉殒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定远侯府。

“好！好得很…”

王氏轻笑几声，带的身子都颤动不已，突然她伸手，压下方妈妈贴在自己耳边。

“林月儿难产死亡一事，在没有瓜熟蒂落之前，一定瞒着林清寒。”

免得她这个儿子才懂得那些情愿绵长的念头，再充当一回救苦救难的菩萨，救林月儿于水火之中。

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林月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只知道下体疼痛不已，仿佛皮肉被硬生生撕开。

钻心剜骨的疼！

“使劲儿！使劲儿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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