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前生)尊主,情不自知
日月星转,春秋又一载。
男子将手里的四只兔子丢在地上,满脸尽是不耐烦,无奈自嘲道:“我竟然在这给你抓这玩意儿,真是疯了!”
妘婼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瞧了一眼欢蹦乱跳的兔子们,没吭声。
“我喜食拙燕,白头玄鸟,你却吃这些肉质粗糙的四脚兽,不会难以下咽吗?”
妘婼笑了下,轻言道:“这些年慢慢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该说你饥不择食,还是用情至深?为了迁就那个愚蠢的男人,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凑合呀!”男子语气尖利,叉着腰,哼了一鼻子。
妘婼没接话,随手拎起跑到脚边的兔子抱在怀中,抚着温暖的茸毛:“就快入冬了,尊主可需要什么吗?”
“这还用问吗?需要你,你给吗?”男子斜着眼睛,赌气道。
妘婼顿了口气,放下兔子,从身侧拿来石盒,取出里面的六枚七彩鳞片,鳞片悬浮在山穴内,发着幽亮的光芒,缓慢旋转起来,光亮突然一暗,鳞片翩翩落下。
妘婼盯着散落在地的鳞片许久不言……
“卜出什么了?”男子无聊地问。
妘婼神色黯淡,轻轻回道:“魔王、妖王都已经注意到他了,对他可谓咬牙切齿啊!”
“那很好啊,这才几年就被两界的王注意到,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男子学着妘婼的口气,说着她曾对他说过的话,还不忘讽刺一下,“他离开快五年了,如今局势一触即发,怕更难想起这不见天日的山穴中还有一个你。他是去完成他的使命了,那我到底还要在这陪你疯多久?”
妘婼并不在意他的讽刺和不耐烦,站起身,一改素日冷漠,主动靠近男子,诚然道:“尊主,我有法子让您重新生出蛟鳞,虽然新鳞片没有其他鳞片那般坚硬,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不近处细瞧也瞧不出端倪。”
男子难得听她说了句想听的话,可之后还是皱起了眉头,咬着牙问:“说说看这听起来不怎么样的法子是什么?”
“我的灵力。”
男子眼睛一亮,随后变得谨慎起来,用手指勾住妘婼腰间的带子,把她扯到自己跟前,沉着气,哑着声问:“想要获取你的灵力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吃了你,要么……”
男子的手指勾着带子往旁边划了划,那条带子就松垮了下来,拎到眼前,颇有赏玩之意:“你说的是哪个啊?”
话音还未完,薄衫连裙同落,妘婼一言不发,却用行动给了最直接的回答。
这下换男子沉默了,本是想故意气她的,谁想到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盘算的。男子心底暗暗咒骂,这个女人嘴里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还是真真假假背后都隐藏着她的目的?
可现在的情况,哪容得男子分析琢磨,满心满眼都是妘婼细腻柔润的肌肤,就算再怀疑她有所图谋也顾不上了。
山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一阵秋风窜进来,扫过二人的身体,妘婼只觉一暖,触手滚热,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带着凉意的唇从她耳边吻到耳后,从颈后吻到唇角。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
妘婼穿好衣裙,习惯性去准备早饭,发现那几只兔子在山穴里到处寻觅着什么,应该是饿了。
“这里没有兔子能吃的食物。”
“少使唤我!”男子赌气地背过身去。
妘婼拿起地上的一只竹编筐出了门,一个时辰后,满满一筐野草,萝卜,果子,可当她走进山穴后却发现一只兔子都没有了。男子架了四堆火,同时烤着四只兔子,带血的兔皮被丢在一边的石墩上。
妘婼将兔皮收在一起,拿到外面溪水处清洗,再回来时,看到男子正抱着一只烤好的兔子横眉怒目地啃食着。
这时候还是别去招惹他吧……
两年后,男子缺失的两片蛟鳞果真重新长了出来,只是比其他鳞片略显薄弱,远看看不出,近瞧却有些明显,不过也很难有谁近得了他的身。
这天傍晚,妘婼照常做着每天都要做的事--将一些果实研磨成粉,以备调味用。心头猛地闪过一丝恐惧,立刻意识到是童武有麻烦了!
“他有危险!”
“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帮他吗?”男子堵在出口处,拦下了要离开的妘婼,“正如你所言,这世道早就变了,既然他是天选之人就该由他去。妘婼,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今天的结果,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的宿命罢了,六界之事可不是你小小一片蛟鳞就能扭转乾坤的。”
“从未妄想。”
男子以为她放弃了,态度稍稍缓和了些,谁知妘婼下面的话差点让他有掐死眼前女人的冲动。
“尊主,他尚无力对抗六界,但您至少可以帮他牵制住魔妖两界。神无法干预尘世,自然不会直接参与,鬼界只要是去魔界襄助,他们就只能回到幽冥地府。剩下的还有人界大部分的助力,将妖魔两界击退并非难事,至于仙界那群爱惜羽翼之辈,就算不全力帮忙也不会倒戈对付童武。”
男子险些把牙咬碎才忍住没动手,这个女人盘算得可真周全!他堂堂混沌灵兽,竟被指使去帮一个只有仙骨没有仙体的人类,这要是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你可真敢说啊,我的伤都未痊愈,凭什么还要给他卖命!莫非是盘算着我死了,你就可以和他逍遥自在了?”
妘婼怔了一瞬,忙解释道:“我和他不可能的。”
“那好,你跟我回犁山修炼,什么六界战乱,与我们有何干!”男子一摆手,多一刻也不想滞留此地。
妘婼微微垂眸,片刻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言道:“虽然选择是他自己做的,可如果我没有和他打赌,他也没那么容易参与其中,追根溯源还是我将他送上了这条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尊主,恳求您帮帮他,就这一次,只这一次!若您不肯,那我只能自己去解决,这几个孩子恐怕也要陪葬了……”
男子的心情从没像此刻这样复杂过,不只是听到妘婼怀了孩子,这是他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这个一贯默然的女人竟然在恳求他,为了那个童武!
真的很想臭骂她一顿,把她绑回犁山,永远不许她出来!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挥散了……
男子满眼疼惜,单手将妘婼揽进怀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六界中只有人类能力有限,其他几界很容易就能从童武的身上察觉出你的气息,你脱不了干系。我先将你安置到一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再去帮童武,不管事情有多复杂,我都帮你解决,绝不让你对他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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