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有些头大。问了王陵话里的意思，王陵却是忽然什么都不说了。看样子他也没有兴致再谈论这个话题了。碧螺忽然想起雪见说的要找宁玉如，这下看着王陵侃侃而谈的样子，拍了他一拍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宁姑娘？”

“自然可以啊。现在就可以去的。”

二人看着天色尚早，也就朝外面走去。

路上，却是越走越偏僻，再在都几乎要出城了，碧螺有些惊讶：“宁玉如，现在不住在开封城中么？”

“自然是在的。”王陵脚步慢了一些等着碧螺：“不过是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太子安排的一处雅居，叫做‘绿柳山庄’。”

“你怎么知道？”

王陵呵呵一笑：“我是花匠，山庄里自然是少不了一些花草安排的。”

到了庄里，闻丝丝琴声入耳，碧螺仔细一辩，琴音里却有一种哀伤的味道。

不对啊！碧螺心中起疑，宁玉如如今正受太子恩宠，如何琴声里如此寂寥？哦……想必是宁玉如对荣贵妃的态度有所察觉，故而心中感叹。

入得山庄，但见绿柳成荫，花木芬芳。倒是个雅静居所。宁玉如毕竟在洛阳时就和王陵交好，并且负了王陵，于情于理上都对王陵心存亏欠。

果然，宁玉如看到是王陵前来，眉头虽是微微皱了一皱，但还是展露笑言，迎了过来。

到的屋中，碧螺也直言不讳了：“宁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洛阳乐坊？”

“洛阳乐坊？”宁玉如看着碧螺，不屑一笑：“你们流云园不是不喜欢我们明音园么？若是我这明音园首席不回去了，你们岂不是得意了？”

“怎么会。”碧螺尴尬一笑：“宁姑娘哪里话。我们虽然存在竞争，但是所谓有斗争才会有有进步，之前种种，我们也只是为了提高自身产生的摩擦罢了，谈不上什么记恨。”

“是么？”宁玉如看了一眼一旁不动声色的王陵，对碧螺笑道：“的确不记恨。因为我们明音园很快就要赶到帝都开封，成为宫廷御用乐坊了。而你们流云园，呵呵，演出了这一次，怕是再也不用来京伺候了。”

御用乐坊？

“那样怎么行？”碧螺不解：“御用乐坊，虽然尊贵，但是曲风单调，对我们琴艺发展实在有太多束缚，宁姑娘……你可想好了？”

“当然想好了。留在开封成为御用乐坊，以后接触的不是皇子就是王爷，有何不好？”宁玉如的样子，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碧螺试着最后一丝说服的希望：“可是，皇宫里面，争斗不断，暗潮汹涌，宁姑娘你是不会快乐的。”

“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心中有数。”

见宁玉如是下定了决心，碧螺也就不再浪费口舌。想起雪见的嘱托，碧螺品一口茶水，悠然道：

“宁姑娘，你是洛阳三大教坊的首席之一，也是我们大煜国的屈指可数的乐师了。你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之深、见识之广，自然是旁人不可比肩。不知有一部叫做‘龙行天下，凤舞九天’的乐谱，你可曾听过？”

碧螺话音一落，宁玉如手中的杯子瞬间就洒出了茶水。她目光深沉地看着碧螺，眼中有种不可置信的猜测。一边儿的王陵，也是由淡然不惊怔了一怔，掩着杯子一顿。

“那个名字太长，说起来实在是麻烦。通俗一点儿，其实就是叫做‘龙凤共舞’吧！不知宁姑娘，可是曾有机会演奏过？”碧螺见二人都是怔住，也就再多言一句。

宁玉如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李碧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龙凤共舞乐谱的存在的？”

碧螺心中倒是不明白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见这个乐谱被雪见惦念，又让宁玉如如此反应，不由得好奇这究竟会是什么高深乐谱？

“那宁姑娘就不吝赐教，给我们展现一下乐曲的魅力吧！”

宁玉如盯着碧螺：“我怎么会见到过龙凤共舞乐谱？既然你知道它的存在，想必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说明白李碧螺，你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的？沐风王府？”

想到这里，宁玉如眉头一皱，这个李碧螺当年就是以一个身份儿不明的打杂丫头，进得的流云园，如此想来，李碧螺真的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卧底也未可知。可是，也不对。宁玉如又想到，沐风王府的势力也是不统一的，李碧螺究竟是玉子辰那一方的，还是玉子忆派过去调和的？

碧螺倒是心中不解，这宁玉如问自己的哪一方势力，可是如何意思？想到宁玉如是跟随太子的，想听听自己是依附了谁，这样问来，倒也是合乎情理。

“我哪方势力也不是，就只是个音乐爱好者。”碧螺呵呵一笑：“所以，宁姐姐不要想多了。倒是‘龙凤共舞’的乐谱，我那里倒是放的有，宁姐姐音乐造诣深厚，有时间了可以前来一起研究。”

这话，明显让宁如玉脸色大变，令碧螺不解的是一旁的王陵，一只大手紧握着杯子，碧螺就想不明白了他一个种花的这么激动做什么。

“听闻王府大公子，玉子辰，倾心碧螺姑娘？”宁玉如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一句：“那想必玉子辰大公子，肯定是已经听闻过此曲了吧？”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不论碧螺回答有没有听过，都是自动承认自己跟玉子辰关系不浅。碧螺也就不言语，相当于默认了此事。

喝了茶，宁玉如明显心中不安宁，碧螺见状也就不再叨扰。反正，自己已经按照雪见的意思，告诉宁玉如自己那里有龙凤共舞的曲目了。

回去的路上，王陵一直沉默。碧螺以为他累了，也就不去说话。到的府里，刚好碰到玉子忆正在跟月歌道别，碧螺也就没再进去，跟着玉子忆一起回沐王府去了。

路上，看碧螺无精打采的，正在开心的玉子忆看看碧螺，不解道：“怎么？你有心事？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明天是王府演出的最后一日了，你舍不得离开王府，舍不得离开我，是不是？”

“……”

“那好办。我给父亲请示一下，将你留到府中，做我的教习乐师不就得了？”玉子忆那一脸自得，不由得让碧螺看得好笑起来。

“得了吧！你最好跟你家老王爷请一道旨，让我永远不能踏入帝都最好。”

玉子忆有些惊讶：“这却是为何？将来我娶了月歌做王妃，作为好朋友你还不来跟我们道喜啊？”

这句话倒是让碧螺听了心中一喜，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让人很开心的事儿，尤其这俩人还都是你的好朋友。

“会去的，自然是要去的，并且，你不请我，我也是非要跑去的。呵呵……”

回到上和园门口，拜别玉子忆，碧螺揉揉跑了一天的腿，真是酸疼。然而，还没等她进了上和园的园子，身后就被一个小手一拍：“碧螺姐姐。”碧螺一回头，竟是玉子婉。

俩人来到街上一处优雅的茶庄，碧螺吃了些点心，猛喝了几口茶，让玉子婉好奇道：“怎么？你还没有吃上饭么？”

“跟着玉子忆去了王月歌家了，没顾上。”

“没道理啊！王陵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啊？”玉子婉显然是不信。

“中间，我跟王陵去拜见了一下宁玉如。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小公子，我就跟着直接回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用餐。”

玉子婉点点头，转念一想，问碧螺道：“你去见宁玉如，可有什么收获？又有什么目的？”

“大小姐，”碧螺心中思索，这玉子婉虽不是乐坛中人，却是王府小姐，定然是见多识广：“你可曾听过一部曲目，叫做‘龙凤共舞’的？”

玉子婉今日本来就带着淡淡哀愁，这下一听碧螺这句话，脸色明显紧张了，问向碧螺道：“你可是如何听得这支乐谱的？”

作为一个乐娘，听没有听到过一部乐谱，很奇怪么？碧螺信口道：“乐坛中人，自然是对乐曲感兴趣，今日在宁玉如那里，谈起过。”

玉子婉目光黯淡地点点头：“也是。宁玉如本身就是个首席乐娘，又跟太子交好，想必太子会跟她提起过这支曲目。看来太子果然信任她、中意她。”

“这支乐谱，究竟是什么样子，有这么神秘么？”碧螺实在不解。

“没什么。额，其实说到乐谱，我也不懂。我们也就不要提它了。不过碧螺，你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个名字，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玉子婉郑重的样子，让碧螺越发觉得其中的怪异。

“那今晚小姐找碧螺，却是为了何事？”

说到这儿，玉子婉的脸色倒是微微有些红了：“我小时候，认识一个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好久没有见到了，我都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却不想近日里他又出现了。”

“哦。”碧螺不咸不淡的听着。

“碧螺我问你，展乐师，他近些年可好？私下里出了音乐学习，有没有做些别的事情？比如说……他平时喜不喜欢拜访一些什么人？钻研一些什么书目？额，实话说了吧，我小时候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我只是好奇他这么些年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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