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真的是在没话找话。碧螺颓然地想。

只是，不知为什么，碧螺自从脚伤好了之后，在楚子风面前怎么没有了那种以前的洒脱直言、无忧无虑了呢？自己竟然在这里皱巴巴地找话说？这……唉！

看着楚子风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身影，碧螺心中有种情绪在升腾。升腾着，升腾着，那种情绪又幻化成两团烟雾，摇摇间变成了两个面目看不清楚的小人儿，一个个气鼓鼓的样子。

一个粉红色的小人儿指着那个白色的小人说：“你这算是理智么？理智就是要压抑自己么？你快哪儿凉快往哪儿去，别耽搁螺螺下决心！”

白色的小人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走！我一走，你这粉色的冲动怪就会怂恿螺螺去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这样以后你们再见面就会尴尬的！”

粉红小人儿推着白色小人儿：“可是，螺螺都听你的这么久了，你看她今天好不容易才靠近我一点儿，我不允许你今天在挟持她！”

白色的小人儿又转身拍着粉红人儿，两只小人儿又扭作一团，再也分不清彼此……

“楚画师请留步！”身后一个轻盈的声音响起，碧螺眼前的烟雾一下子消散，楚子风的身子也是一震。

“咦！碧螺也在呢！”两个人转身，花架下的非烟正如烟如雾地对碧螺他们笑着。

“非烟姑娘……你、你唤我何事？”楚子风看到非烟简直是会发光的面庞有些怔忡。

“楚画师，我是想请你画一幅画！”非烟此时的笑容简直是三月里的春风，展铭竟然一时喉间又紧了紧：“什么画？”

“就是石兰图。”非烟浅浅的笑容，让周围的空气晕染上一种奇异的清凉味道，楚子风顿了一顿，问道：“石兰图，好的。非烟姑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特别的要求？”非烟想了一想：“石头要画得冷峻坚定，但也温情柔和；兰花要有娇柔相依之感，但是却也坚强独立。嗯，基本上就是这个基调了！”

说完不等碧螺大声嚷嚷，非烟自己都扑哧一下笑了：“啊！好像全是矛盾的，这怎么可以画得出来呢？楚画师，您还是按照您的把握去绘画吧，不要被我这外行给干扰了才是。”

楚子风已经是怔住了，碧螺捅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不矛盾不矛盾，非烟姑娘的石兰图就得这么画。”

弄得碧螺很是无语地撇过楚子风，看着侧旁的花架藤萝。

“那就谢谢楚画师了，我不急的，楚画师您画好了交给我就好。”非烟说着行了一礼，就准备回去了。

“哎——非烟！”碧螺一下子喊了出来。

非烟站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碧螺：“螺螺可是有事儿？”

楚子风也是惊讶地看着她。

碧螺不好意思地咽了口唾沫：“没，没事儿。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叫我一起走。”

“哦，这样啊。”非烟微微一笑，看向楚子风：“我以为楚画师会不同意你走，故此没有多此一举。”

碧螺还没开口，楚子风此次倒是反应极快，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们没有谈恋爱！”

楚子风的反应使得碧螺怔住了，非烟也是怔了一下，也就笑着转身走了。

碧螺看着发呆的楚子风：“你真的很讨厌我吗？我还从来没有给你表白过，就已经这样被你拒绝了？”

楚子风听了看向碧螺：“你说什么？”

碧螺直直地看着楚子风的眼睛：“非烟是和展乐师有婚约的，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不是么？你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着，非烟和展乐师都快要完婚了，你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楚子风无奈地看着碧螺，像是在思索碧螺为什么要对他讲这些。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起这些，是吗？因为我喜欢你，楚大哥，早在很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南山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了你。现在，非烟和展乐师马上要完婚了，你再也没有追求非烟的机会了，你还是不是可以放下非烟了？”碧螺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自己这一次为什么勇敢起来。

是因为非烟告诉碧螺她要和展乐师完婚的消息么？所以碧螺才下了决心来跟楚子风说明事实，好让楚子风死了心，让他有个了断，也给自己一个了断么？

“碧螺，你……你是不是中暑了，天这么热，我还是送你回去休息吧。”楚子风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碧螺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表白，却又好像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你这样的话是逃避！这不仅对我不公平，更伤害了你自己！”碧螺情绪有些激动：“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跟非烟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吗？！”

楚子风一怔：“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是非得选择你。”

碧螺呆住了：“可是，可是你知道了我对你的情谊啊！”

“对不起碧螺，会有比我更好的人值得你去爱。”楚子风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转身了，青青的藤萝叶子在中午的阳光下有些卷曲，一如碧螺此刻的心情。

碧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有怎么样的反应，却不是伤心越绝的那种。似乎这么久了，自己一直都是出于单恋之中，又比被拒绝好得了多少呢？

楚子风喜欢的是非烟，那么深沉，那么坚定，而自己不也是一直在支持他、鼓励他跟非烟表白么？

那么，现在，李碧螺，你还有什么好失落的！

可是，一阵轻风吹过，没有将那种暑气的苦闷较少几分，带来的却是一种湿热的窒息感，碧螺摸了一下眼角的水，对自己说，这是汗。是自己舍不得就要离开流云园、离开洛阳溢出的汗水。

藤萝架下，碧螺的眼睛不停地流着汗水。在碧螺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流云园的一草一木却更加清晰地印在脑海……不知帝都开封，可是有这样的花草树木？

楚子风看似淡然的身影走到拐弯儿处，终于停下来了。他回身望望藤萝架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忍：“碧螺，对不起，你自然还不知道有人已经陷进去了。而那个人，我已经欠他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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