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张蕴正站在府宅门口等他见车帘被拉开，张蕴向前几步伸手将林淼扶了下来。

  “今天如何？”

  林淼冲着张蕴笑了笑，“收获颇丰。”

  “好事情。”

  林淼和张蕴并肩走回了府宅，两人正在书房内商量接下来的计划，这时有一侍从突然前来通报，说门口有一官员拜见宁大人。

  林淼和张蕴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猜测。

  将人请进来一看，是户部一位出了名的“木讷”官员。这位官员的位置虽然不高但非常关键，被人称为木讷是调侃他听不懂各方势力的拉拢，一心只知道兢兢业业的工作。

  现在看来这位官员并非是木讷，听不懂各方势力拉拢，而是别人早就有了自己效忠的对象。

  “宁大人，宁小姐。”

  在双方将信息互通有无之后，林淼和张蕴将人送走。

  “没想到长公主的势力扎根如此之深。”张蕴感慨道。

  “你也说过，近十几年来世家林立，把持朝堂。能够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独善其身，成为地位稳固的长公主，自然是有一番手段。”

  张蕴点头称是，“今番有长公主助力，那便可以和江宁一派扳扳手腕了。”

  林淼看向张蕴，“长公主一派潜龙在渊，不会轻易暴露自己，顶多为你在朝堂上推举一二。”

  “我需要的就是他们在朝堂上推举一二。”张蕴冲着林淼展颜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林淼略一思索，突然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也莞尔一笑，“原来是阳谋，真是好算计。”

  “淼淼过奖。”

  不知为何，明明前几日还是晴朗的好天气，最近这一周却天天阴雨绵绵，气温骤降，颇有一种阴沉压抑的感觉。

  可能连当朝皇帝也受到了天气影响，觉得心情烦闷，竟在这一天放了一天假期，免了上朝这一步。

  外面天气阴沉，还飘着细雨，林淼和张蕴就选择坐在湖中的亭子里下棋。

  收到江宁一派一位高位大臣，被秘密弹劾外放的消息时，林淼和张蕴的棋局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张蕴听完摆手让传话的人下去，然后落下一子。

  棋盘上局势明朗，张蕴显然胜券在握，林淼也摆烂地将手中棋子扔回棋娄里，“不下了，你还有几步就收尾了。”

  “你总是看得透彻。”张蕴笑着把棋子归位，让人过来把棋盘收好，然后自己撑着伞和林淼二人一起向花园走去。

  林淼随手折下一条柳枝，放在手里甩了甩，“这有什么看不透的，你成了天子近臣，三皇子一派虽然忌惮，但你的官职也不大，无伤大雅。现在有长公主一派的人前来，在皇帝面前夸赞推举你，三皇子一派自然开始紧张，但又不好明目张胆对你动手，江宁一派，又念着你好歹算是自家出身，不想与你交恶。”

  林淼蹲下身，把刚刚折下的柳枝随手插在水旁边的土里面，“是把自己摘出斗争的阳谋。只要你接下来在皇帝心中地位越重要或是官职再往上升一升，三皇子一派便会认为出生江宁势力的你的高升，代表着江宁一派得势。既然不好动你，不过只要打压江宁一派就可以了。江宁一派受到的打压越厉害越要仰仗作为天子近臣的你，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知我者，淼淼也。”张蕴笑着，把旁边开的正好的月季摘下，捧到林淼面前，“牡丹要过段时间才开，等开了再送你。”

  林淼捻起花瞧了瞧，“江宁如今失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大概率要卯着劲拖三皇子下水了。”

  张蕴摇摇头像是调侃，又像是点评，“三皇子这个人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优柔寡断不适合那个位置。”

  “张蕴，好多年了。”

  “是好多年了。”张蕴和林淼在池塘边并肩而立，“我初见你时也才十五，现在都二十七了。”

  “除夕要回来一起过年吗？”

  张蕴眨眨眼睛，沉思片刻，“回来的。”

  “嗯，那到时候我等你，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包桂花糕吧。”

  “好。”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江宁一派的反扑来的猛烈，三皇子手下好些人被打压调走，偏偏皇帝还稳坐高台看着两边龙争虎斗，把制衡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张蕴为首的几个天子近臣自然眼观鼻鼻观心，在朝堂上沉寂下去。长公主一派的臣子也在这场斗争中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朝堂的方方面面。

  等冬天寒风过境，两边才惊觉朝堂上出现了好些生面孔，皇帝这时候又挑着小事发落了几个三皇子党的大臣，一时间三皇子党派的大臣们开始人人自危。

  谁也不知道，一天夜里三皇子和张蕴勾肩搭背的从张蕴的府宅中走出，相谈甚欢。林淼在转角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误，除夕将拉开新的序幕，而那时也正是林淼该离开的时候。

  第二天长公主又派请帖，邀请林淼去长公主府上赏花。

  等林淼下了马车进入长公主府后，感觉到长公主府上也充满着肃杀的气息，看来两边都磨刀霍霍，就等着一决高下了。

  在大殿上没等一会儿，长公主便走了进来。

  “清瑶，好久不见。”

  林淼先向长公主行了一礼，再抬头看向长公主。这次再见长公主，已与上次赏花宴时候气度大有不同，显然是蜕变了不少。

  “听说你近些日子在寻觅良驹？”长公主坐在主位上，语气亲昵。

  林淼并不意外，这件事情会被长公主知道。近几年长公主一派势力迅速扩张，像自己这种需要重点关注的人，身边有几个探子也并不意外。

  “回想公主的话，是这样的。”

  “看来你真的要走啊。”长公主语气有些惆怅，然后挥手，下人见状连忙牵来一匹早就备好的马，“这是当年西域进贡的宝马，正好见你寻觅良驹，看看这匹合不合你心意？”

  林淼上前看了看，确实是一匹好马，于是谢过长公主。

  “你走之后，这京城都要寂寥不少。到时候就不知道又有谁能陪我说说话了。”

  林淼没有接话，她知道长公主只是随口感慨一下。

  在接过长公主为她备好的财务、行李以及重新制作的路引之后，林淼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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