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万南星跟胡圣渊说话的工夫，毋不言赶紧从屋檐上溜走了。

看到毋不言走后，万南星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看到他们打起来。

“夫君，我们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好。”胡圣渊隐约感觉到有一抹窥探的目光朝他袭来，令他有些不安。

回到卧室，胡圣渊就去床上躺下了，万南星让丫鬟们带小芙蓉去找哥哥姐姐玩。

然后万南星往毋不言师兄妹的院子走去，还没等她走进，就见他们急匆匆地朝她走来，

毋不言语气严肃道：“万小姐，您的夫君确实是妖。”

毋不语接话道：“万小姐，需要我们帮您收了他吗？”

心里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万南星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一早就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万南星的脸上非常平静，平静得吓人。

“万小姐？”他们诧异地看着她，实在想不通她竟然会有如此平静的反应。

万南星很从容地问了一个问题，“所有妖怪你们都会打死吗？”

毋不语回道：“当然不，妖怪也有好坏之分，有些厉害的妖怪还能成仙呢。”

“那我的夫君他是好妖怪还是坏妖怪？”

毋不言缓缓道：“你的夫君身上没有血腥气，应该是从未杀过人，而且他有着妖怪中难得的好样貌，身上的妖气也很弱，若我猜测没错的话，你的夫君应当是只半妖。”

“半妖？”

“就是妖和人生下的孩子。”毋不语解释道。

妖和人生下的孩子，那我的小芙蓉也是个半妖，万南星默默地想。

“万小姐，您如今有何打算？”毋不言和毋不语殷切地看着万南星。

什么打算？她的夫君和女儿都是半妖，她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尽她所能保护好他们。

“两位仙长，你们可否在我府中多住一段时间，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万南星想到后面那个恶仙人会打死她的夫君，掳走她的女儿，想到此，万南星觉得不寒而栗。

毋不言和毋不语来到凡间，就是为了完成师门交代的任务，赚取足够的银钱回去修葺宗门。

万南星给他们的报酬已经足够他们修葺宗门，甚至可以说绰绰有余，面对这样大方的雇主，他们也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而且在这万府吃好喝好，多待一段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享一段时间的福，他们甘之如饴。

也不知他们师兄妹二人，能不能抵挡得住那个恶仙人，但在梦里他们对上恶仙人整个宗门也毫不畏惧，应当是有几分本事的，万南星心下存疑，决定再好好思量。

万南星回到卧房，看到胡圣渊正在床上躺着，万南星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他，这样一副貌比潘安的相貌，谁能想到他是一只妖怪呢，跟万南星想象的妖怪一点也不一样。

许是妖怪都比较警觉，万南星看了胡圣渊没多久，胡圣渊就迅速地睁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凶性，把万南星吓了一跳。

看到万南星之后，胡圣渊的目光变得柔和，“星儿，怎么了，为何要盯着为夫看？”

万南星坐到床旁，握住胡圣渊的手，语气温柔道：“夫君，你可有事瞒着我？”

“未曾有过，我对星儿从未有过隐瞒。”胡圣渊斩钉截铁地说道。

万南星逼近他的脸，“真的吗？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隐瞒吗？”

胡圣渊淡定从容道：“没有。”

“你是妖怪这件事，难道不是在隐瞒我吗？”万南星盯着胡圣渊，仔细打量他的神色。

胡圣渊惊愕道：“什么？”

胡圣渊惊慌地爬起身，撑着手臂往床里边缩去，这副惊恐害怕的样子，倒是让万南星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妖怪了。

万南星坐在床边，眼睛往门外看去，她声音低沉道：“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知道你是妖怪了，还是只狐狸。”

此话一出，卧房内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胡圣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万南星看向胡圣渊，发现胡圣渊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你怎么了？”万南星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妖怪，你会让人把我抓走吗？”胡圣渊用畏惧哀求的眼神看着万南星。

万南星抓住胡圣渊的肩膀坚定道：“不会，你是我的夫君，我不会让任何人抓走你。”

“你难道不害怕我是个妖怪吗？”胡圣渊紧张地看着万南星。

“你会把我吃了吗？”

胡圣渊着急忙慌地辩解道：“不会，我不吃人，更不可能吃你。”

“那不就行了，虽说你是妖怪，但依旧是我的夫君，我不会嫌弃你的。”

胡圣渊浅浅地笑了，然后抱住万南星，“我以为你知道我是妖怪后，就会很害怕我，让人把我抓走，从此我们夫妻二人再也不复相见。”

“我才不是那般狠心的女子，你以为我会像话本里的负心汉一样，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妖怪后，就毫不犹豫地把妻子抛弃，那种行径我可不屑干。即便是妖怪，可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有夫妻情分在，哪里能说舍弃就舍弃。”

“星儿果真是重情重义，为夫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确定万南星没有因为他是妖怪而感到害怕后，胡圣渊万分庆幸，他心底一直恐惧着，有一天万南星会发现他是妖，他总是梦到万南星知道他是妖之后，用厌恶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星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妖的？”

“说来你都不相信，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家里来了个仙人，那仙人说你是妖，还不等众人反应，便将你一棍打死。随后那仙人又带走了小芙蓉，等我找到小芙蓉时，小芙蓉已经被人害死。”

万南星平淡地讲述着梦境的内容，可胡圣渊能听出来她口吻中蕴含的痛苦，一时间失去了丈夫孩子，即便是梦，也依旧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胡圣渊抱紧万南星，安慰她道：“那只是个梦。”

“不，那不是个梦，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断定你是妖吗？单靠一个梦，不足以让我认定你就是妖。我是找了两位仙人，确定了你是妖。”

胡圣渊疑惑道：“仙人？”

“在后花园里，你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我让两位仙人在暗地里观察你，确定你是不是妖。而那两位仙人是我在梦里梦到的，我尝试让哥哥帮我找他们，结果真的找到了。”万南星平静的话语下，埋藏着数不尽的惊涛骇浪。

“你是说？”胡圣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梦到的有可能就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比起会失去丈夫女儿，知道丈夫女儿是妖这件事，对万南星来说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丈夫女儿的性命。

“我去见了北山寺的了尘大师，他是得道高僧，我与他说了我的梦境后，他说我已窥破了一线天机，这抹天机定是助我保住你们父女二人的性命。”

“为夫虽是妖，可从未害过人，且多年来，我都是维持人的形态生活，再者我的生父也只是一介凡人，我算不得纯正的妖怪。”

“你同我说的身世，都是真的吗？”万南星好奇的问。

“是真的，我生父乃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陛下亲封的平江王，他与我母亲偶然结识，随后二人私定终生。”

“母亲有喜后，父亲把母亲带回王府，母亲才知道他早有妻室，膝下更是儿女成群，母亲发觉被父亲欺骗，待生下我后，就拖着父亲殉情了。”

“临死前，母亲把我托付给外祖母，等我长到七八岁时，外祖母要渡劫，怕渡劫失败后，留下我一人孤苦无依，于是又将我送回王府，嫡母不知母亲是妖，可母亲与父亲死在一起，令嫡母心生怨恨，这怨气便落到了我头上。”

“好在我拜了当世大儒林学士为师，嫡母才不敢做得太过分，等老师过世后，我便到山中隐居。”

万南星感慨道：“原是这样，你这身世也是怪坎坷的。”

随即万南星又问：“你去看望外祖母，也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外祖母渡劫成功后，便成了高山雪狐一族中最有威望的族长，她听闻我成婚生子，就让我带着孩子去看望她。”

“照你这么说，你这外祖母是顶厉害的妖怪了。“

”我外祖母不只是妖怪，她是那一方天地的保护神，有许多人祭拜她，将她当作神仙。“

万南星脑中思绪转动，有这般厉害的外祖母坐镇，谅那恶仙人也不敢肆意出手，只是如何能把这位厉害的外祖母请来。

“夫君，可否将外祖母她老人家请来，若是有她坐镇，定能保你父女二人性命无虞。”

“外祖母极为喜欢小芙蓉，还问我要不要将小芙蓉留下，留在她身边跟她一起修炼，届时族长之位，她会传给小芙蓉。可小芙蓉思念你，不愿留下，外祖母略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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