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开始有了事情做，时间便过得飞快。当史密斯将精力放在适应地球六分之一的重力时，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开始快了起来。为了不错过在另一个宇宙登上月球这一壮举，史密斯练习得很认真。

好在有了反物质材料制造的飞龙系列小型飞船，登月并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理论上来说月球娇小的躯体，跟柔弱的引力并不具备束缚住大气的能力。一旦有阳光照射，气体分子很轻易就能达到脱离速度，从星球溢出。

  

但实际上月球上还是有极为稀薄的大气层，当然微小的气压跟构成的物质并不适合碳基生物在上面生存。所以月球上行走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很危险的。需要对穿戴的装备有基本的了解，而且还要有较好的呼吸习惯，这样才能尽可能一次完成所有任务。

就这样，260多个小时几乎是一瞬即逝。

史密斯刚刚熟悉了笨重的宇航服，并开始习惯了穿着厚重的航天服在仅有地球六分之一的重力环境下蹦跶，夸父号便已经抵达了这个宇宙月球的背面。

这次大家也能看得更清楚了。在月球背面零零散散的建筑群有七个之多。不全是矿场，还有明显的现代化工业厂房。大概正如宁为判断的那样，这里不但有着矿场，还有这矿物加工厂。

这也很合理的。

太空运力在这个时代应该也是很昂贵的，如果把原始矿直接运到地球上，无疑要消耗更多的运力。更别提还会污染环境。至于月球环境被污染……嗯，反正这就是颗卫星，那点稀薄的空气就算不被污染也不能供人呼吸。

……

在太空中确定坐标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好在对于三月来说一切都是自动转化，如果不用参考椭球、岁差等等这些确定坐标系的术语来说的话，夸父号在月球背对着地球那一面D3区距离月球表面大概280公里的轨道上放下了经过改造的飞龙I型小型飞船。然后开始在轨道上伴飞。

这是经过三月计算后的最佳路线，两艘飞船都在三月的控制下，万一遇到危险，飞龙I型能在半小时内回到夸父号完成这次探险。

当飞龙I型渐渐接近月球，史密斯再次被震撼了。

“你看，那是什么？国旗？”

这次连柳唯都没法保持平静，因为他这国旗太熟悉了。

“嗯，是的。”宁为点了点头，答道。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吃惊？”史密斯诧异的看向宁为，透过面罩都能看到他目光中的惊异。

“其实之前望远镜上有反馈的。这上面的建筑悬挂着两个国家的国旗，另一个国家我就不说了，你们应该也能猜出来。没有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宁为随口答道。

当这句话从防护服自带的耳机传入两人耳中，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柳唯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宁院士，我们真不是穿越到未来的地球了？”

“这个脑洞开的够大。不过时空穿梭这种事情想想就算了。你要明白一点，时间本来就是一个创造出的概念。三维宏观低速的环境，让我们需要一个计量单位描述物体运动的状态，所以就定义了时间。说白了，时间就是一个参照系。所以不管是穿越到过去，还是穿越到未来，都是很无厘头的事情。”

宁为下意识的耸了耸肩，可惜的是，这个俏皮的动作搭配上笨重的防护服，完全没了那种感觉。

看着柳唯依然恍忽的样子，宁为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其实这很好解释，我们对于时间的一系列定义都是为了方便描述。比如一个小朋友跟你说，我今年十岁了，又或者说我已经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3652次，都是同一个意思，显然前者更像人话。”

“这个解释很特别……”史密斯皱了皱眉头说道。

“喵……建议三位不要在争论与登月无关的问题了，飞船还有五分钟将会降落与预定地点，如果我是你们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五分钟做最后的检查。”

喇叭内传来小猫悠悠的话语声，成功让三人停止了这个话题。

“好了，该登陆了。赶紧做最后的检查工作，然后我们去下去看看。”

……

飞龙I号选择的降落地点自然是有着华夏红旗标识的建筑群，同时也是月球背面肉眼可见最大的地表建筑群。

远看时只觉得月球上这些建筑极为稀疏，但真正的登上月球那一刻，才感觉到这些建筑的规模是多么宏大。

飞龙I号选择停靠的地点在这片建筑外围的一个广场。

像飞龙系列这种在星球内通航的飞船，自然在体积上没法跟和平号、夸父号这样的星际舰比的。但如果拿去跟波音、空客的宽体客机比，仍然要大了一圈。

即便如此，当飞龙I号垂直降落在广场靠近建筑物的边缘时，依然可以看出这艘船依然也只占据了这个荒废的广场极小一个角落。

  

从降落的方位选取，也能看出三月的确是为了三人的这次冒险操碎了心，距离这排封闭式建筑的大门很近，跳几步便到了。

测试了防护服自带的通讯设备跟三月之间联系通畅，三人这才下了飞龙号。

也就是这个时候，宁为才觉得应该给三月设计一个实体，而不是夸父号上工具舱里的机械臂。

其实宁为一直有这样的计划，但因为在给三月一个身体这件事上，宁为有着宛如强迫症般的偏执，总想着能找到更好的材料来赋予三月在世界自由行走的能力，这个念想便耽误了。

不过明显已经荒废的建筑群，危险其实不大。

毕竟，没人。

……

走到近前，三人才发现这些建筑的外壁竟然都是金属材质的。

虽然月球上因为大气稀薄，很难形成风，但常年没人打理，这些建筑上依然蒙上了一层尘土。这大概也说明是月球上有气体流动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三人才发现，他们远远看到飘扬着的国旗，其实并不是布做的，而是跟旗杆一体的金属材质。但从结构看来，尤其是旗帜跟旗杆之间连接的环扣可以看出，这面旗帜也是能升降的。

  

这一刻宁为脑海中浮现出月球上，这广场上站满了身着宇航服的人观礼升旗的庄严景象，正想着未来回到家乡，开发月球基地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彷制一个旗杆时，眼角旁观却看到柳唯已经站得笔直的行了个礼。

“走吧，也不知道那扇门还能不能打开。”宁为指了指建筑的大门。

没有继续逗留，三人来到了庞大建筑的门前，让宁为意外的是，虽然看起来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但门前的电子锁似乎依然在工作着，因为大门左边的开口处还闪烁着红光。

“您好，请表明身份。”

防护服突然响起的温柔女声，把宁为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也还好没跳，不然大概率会撞到高耸的建筑上，毕竟月球的重力太小，随便一跳都能很高。

到是柳唯跟史密斯没他这么大反应。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

“听到了，这……不是三月吗？”

“三月说话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啊。而且三月怎么可能让我们表明身份？”

“那信号是怎么插进来的？”

“三月，三月，刚才你听到了？”

“喵……听到了，初步运算这栋建筑由我的同类所控制，能自动适应对讲机频率，以跟来访人员进行沟通。”

“你的同类……”宁为沉默了片刻……

“你好，我得到过授权，可以监听Y071月球基地内所有无线电信号，所以我监听了你们的对话。如果因为这些给您造成了困扰，非常抱歉。检测到您说的是华夏语，根据下一任Y071月球基地最高长官谈柏轩先生在生命最后一刻下达的指令，您跟您的朋友被授权进入Y071号基地。”

温柔的女音落下，闭合的大门突然从中间向两边滑动，但只能看到里面还一层紧闭的金属门。不过这种结构到是正常的。空旷的大厅四周所以布置了整齐的柜子，宁为能清楚的看到柜门上的编号。左边一扇柜门还开着在，可以看到里面挂着一套类似于宇航服的衣物。

显然这里是人们离开建筑里的生命维持装置时更换衣物的地方。

从那些柜子来看，这里曾经起码有一百多人在这里常驻。柜子的编号宁为都看到了120。

只是这时候宁为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进去了。

在月球上跟三月沟通，靠的是飞龙I号上的中转设备，这里的建筑是纯金属的封闭构造，进去之后大门一关，信号八成会被阻断，大概率会跟三月断了联系。

他没挪动脚步，柳唯跟史密斯自然也不会贸然跟着走进去，好在人工智能似乎耐性都非常好，也没人催促。

“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您可以叫我小落，落是落叶的落哦。”

“小落啊，你刚才说这座基地的最高长官谈柏轩先生去世了？他是怎么离世的？”

“战争突然爆发，当时月球Y071基地内依然又79位工程维护人员跟6位管理人员驻守，谈柏轩先生作为Y071基地轮值驻守长官也在其列。得到消息后，我制定了撤离计划，但当时基地只剩下一艘赑屃003号运输舰，但这艘巨型运输舰不具备进入地球的能力。”

“当所有人登上赑屃003号后，隶属于华夏的天都太空港口遭到导弹袭击，赑屃003号也失去了返回地球降落的机会。经过最优化计算，谈伯轩先生决定带领大家守在基地内等待救援。然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最终地球失去了百分之九十工业基地，尤其是重工业基地遭到毁灭性打击。已经无法在派出救援舰。”

  

“月球基地内的物资供应全部依赖与地球供应，同时Y071基地库存的生活物资仅够维持85位驻守者正常生活半年。在失去物资供应一个月后，谈伯轩先生接到了来自于地球的命令，希望他能尝试带着基地内的库存燃料前往火星，并尽快建设火星的工业基地。”

“谈伯轩先生领命带着基地内的84名成员踏上了前往火星的旅程。但赑屃003号并不是针对太空远程航行所设计，且赑屃003号已经服役36年。最终在以TC坐标系计算，月球东北向约92万公里处，飞船发生了严重故障，导致毁灭。在生命最后一刻，他利用赑屃003号运输舰沿途洒下的太空通信浮标向我传递了明文指令，让我进入休眠状态，并等待唤醒。唤醒后自动取消月球所有基地的人员管理程序。”

好吧，这下大概可以确定起码这座月球基地里是真没人了。

“所以谈伯轩先生最后下达的指令是，只要有人就能唤醒你？”宁为再次问道。

“是的，但唤醒只是第一步，我让您表明身份后，您之后使用的语言是汉语，所以我可以给予您进入基地的权限。如果您要获得完整的基地权限，则需要在基地内进行基因库对比确认。如果确认通过，您将获得基地内全部权限。即便不通过，您也有权以客人的身份在基地内停留二十四小时。”

“那如果我停留超过二十四小时呢？”宁为忍不住问了句。

“亲，基地内拥有针对碳基生命的毁灭性武器哦。没有完整权限，且不遵从小落的安全指引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建议您尝试呢。”

怎么说呢……

虽然见识到了一个让他惊叹的文明遗迹，但宁为总觉得这位小落似乎不那么聪明的样子，似乎并不比三月更智能。

“三月，你觉得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喵……如果主人单纯只考虑安全性问题的话，我的建议是可以。”

这算什么？

同类更信任同类么？

“好吧，小落，最后一个问题，基地能依然保留有能跟地球上的华夏基地联络上的工具么？”

“有的，部分固定信息浮标跟地球西洛03号量子卫星还在正常工作中，但受星球曲率影响，其覆盖面积受限，每天只有特定时间段能进行信号联通。当然，如果要使用通信设施，您首先需要取得管理员权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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