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马堡城。

这座当初由大炎昭武侯火德运命人督造的城池，如今已经成为此地最大的一座城池。

不少从周边迁移过来的蛮族民众，以此城为根基，朝着周边开始扩建。

当初那高达十米的城墙，如今已经被拆解的只剩下两米不到。

满是创伤的墙壁，如今已经变成了褐红之色。

可以说如今残留的每一块墙砖，都是经过血水浸染的。

看向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城楼位置，红峰的脑中也是浮现出当初火德运站在那里指挥作战的场景。

只是残墙破城今犹在，当初驻守此城的火字旗将士们，却早已不在。

城池周边，全是工兵营的兄弟们在忙活着挖掘。

用薛六的话说，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当初战死在此地的大炎将士骸骨收殓齐全。

踩着坑坑洼洼的道路，陈安一行人进入了城内。

看着原本是用来练兵用的校场，如今变成了关押那些牲畜的羊圈和牛圈，红峰等一众火字旗的老卒们，又是眼眶一红。

“这些该死的蛮族之人，竟然敢在我们练兵的地方圈养牲畜？”

眼见他们这些人就要上前挥砍那些牲畜，陈诗彭倒是难得的清醒。

“你不要冲动！现在这些牛羊可是我们缴获的物资，是战利品，也是大家的口粮啊！”

被他这么一拦，红峰这才冷静了不少。

扭头看向边上同样眉头紧皱的陈安，红峰也是忍不住的哽咽道：“君上，我……”

陈安摆手。“行了！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不说这些，先去看看薛六那边收殓了多少将士的骸骨再说。”

薛六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来不及歇息，便急急对着陈安这边赶来。

“君上！你也来马堡城了啊！”

陈安点头。“阵亡将士的骸骨，如今收殓的情况如何？”

见他问起这个，薛六的眼中也是瞬间闪过一丝杀机。

“那些该死的蛮族之人，将我大炎阵亡将士的骸骨当做了肥料，全都给埋进了地里。”

“不仅有我们大炎将士的骸骨，还有当初那些敌军的。”

听他说到这里的众人，不由得纷纷握紧了拳头。

眼见如此，薛六也是咬牙叹道：“如今那些骸骨敌我难辨，我们只能够通过收集那些骸骨之上的身份腰牌来辨认，眼下骸骨的辨认事宜，还在艰难的进行之中。”

等他说完，陈安也是两眼一凝。

“骸骨收殓事宜，必须尽心尽责。实在无法辨认的话，便以收殓身份腰牌为主。”

“考虑到难免会有腰牌被那些蛮族之人拿去用作他用，导致无法收殓的。”

“你们这边也要同步登记，将当初那些西征将士的名录仔细进行梳理，务必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西征而亡的大炎士卒。”

众人心中虽然遗憾，但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要是不小心将那些敌军的骸骨给安葬到了大炎的烈士陵园之中，那可就不是犯错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而是耻辱！

等到陈安说完，众人这才齐齐抱拳。“得令！”

当初的马堡城，如今已经不再适合居住。

陈安便命薛六率部将其拆除，利用那些拆除下来的建材，就地建造征西烈士纪念碑和烈士陵园。

……

大炎十九年，七月，中旬。

西征将士的骸骨收殓事宜，宣布完成。

陈安率领众人，为阵亡将士的骸骨和腰牌举行了安葬仪式。

那些破坏大炎将士骸骨的蛮族民众，被集中到了一起，跪在烈士纪念碑前恕罪。

只是看着这些外族之人，众人心中的怨气也是越来越浓。

“蛮族军卒，杀害我军将士，蛮族民众，侮辱我军阵亡将士的骸骨。便是让这些人跪在此地恕罪，亦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末将请命！诛杀这些蛮族之人，用他们的鲜血，慰藉我阵亡将士的在天英灵！”

听见薛六这么一说，红峰、李得星、陈诗彭、辛去疾、孙鸣、无病等一众将领，纷纷上前开口附和。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扭头对着跪伏在纪念碑之前的那些蛮族民众们看了一眼，陈安这才开口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蛮族之人，辱我大炎阵亡将士之骸骨，罪不可赦！高于车辙者，杀！”

薛六等人闻言，当即抱拳。“谢君上恩准！”

得知秦尘返回，并且带回了最新的情报。

陈安并没有留下来观看砍杀蛮族之人祭祀的场面，而是交给薛六主持后，便回了大营。

等他走后，众人这才看向薛六。

“薛帅，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女人孩童，全部都要砍杀吗？”

听着陈诗彭的言语，薛六当即瞪了他一眼。

“方才君上说的那些话，你是没有听见吗？”

“凡身高超过车辙者，无论男女老幼，皆杀！”

陈诗彭一听，急忙抱拳。“得令！”

很快便有士卒赶来运输辎重的马车作为行刑标准，领着那些蛮族之人走向马车边上比对身高。

杀戮，开始！

眼看着还有不少蛮族孩童，因为身高不足，而躲过杀劫。

全都聚集在一处，神色仇怨的盯着那些正在砍杀他们族人的大炎士卒。

孙鸣顿时眉头一皱，急忙找到薛六。

“薛帅，末将观那些逃过杀劫之人，神色之中不仅毫无感恩之意，反而满是仇怨。”

“只怕再过数年，他们便会重新拿起兵器，与我大炎为敌。”

薛六抬头对着那边看了一眼，也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之前跟着君上的时候，他总是训诫我等，杀敌勿尽！”

“一直以来，我都以此为警，杀敌从不手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落了个人屠之名。”

“可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君上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给了我一个杀人的标准。”

听他这么一说，孙鸣也是心头一动。

“薛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薛六眉眼一凝。“何解？”

孙鸣也不废话，直接走到边上的马车之前，猛然一脚将那车辙从马车的车轴上面给踹了下来。

“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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