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马拉母大寿之日，正好雪后放睛。天地间玉树琼花，分外妖娆。但到底是四九已过，即将入春时节，刚见日光，积雪便哗啦啦地从树上落下来，屋檐瓦上也是一直地滴滴哒哒个不停。凤英仍是一早地起身在东厢院前舞剑。夏莹自生了宝儿之后，生怕自己发福，也每日地跟着遛几招。但她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却比先前更加长的妩媚，娆俏。

  凤英先舞了那舒缓飘逸的太极剑式。后见旭日东升，天地间红装素裹，万里生辉，不禁兴致顿起。便挥剑如飞，尽兴挥洒，一时间直翘得地上雪花飞扬。长穗也扑打得飞花老高。她竟也不怕地上雪厚地滑，步法张扬而稳健，一时间累得气喘吁吁，便觉神清气爽了。旁边夏莹见着后笑道：“姐姐今天真好兴致！”凤英收了剑，拢了她的肩一起并肩回园而来。路过龙潭时，见那马拉衣物丢在地上，便知他定潜到潭底戏水去了。姐妹俩相视一笑，随手一人捡了一件衣服准备挂在旁边的长木椅背上。却是不约而同地将马拉的衣物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俩姐妹见着她们共做出这个惊人的相似的动作，都不由望着对方一愣。后直忍不住“哧”地笑起来。夏莹笑问凤英道：“姐姐闻到了什么？”凤英一笑道：“好香！”然后她又问夏莹道：“妹妹闻到了什么？”夏莹古怪地一笑道：“看他有没有沾花惹草。”

  两人一笑，就各自己回屋去了。

  马拉出了龙潭，穿好衣服，便先去沁苑看望廉闵。廉闵怕冷，起身仍就在床上看书，见着马拉进来了，也不动弹，只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了。马拉就将杌子往廉闵跟前挪挪，然后就冲她笑道：“小妹怎么不出去转转，外面阳光可好了。雪景也好。再不去欣赏，就要等到明年了。”廉闵笑道：“我一早出去了。渗冷的透骨，便又回来了。只隔着这后窗向外望望也挺好的。”说着话便一脸羡慕的神色道：“小妹若有大哥和三姐一般矫健的身体就好了。”然后她指指床头搭的白色氅衣对马拉道：“大哥将那毛氅披上与我说话。”马拉直笑道：“我不冷。”廉闵道：“我看着冷。”马拉呵呵一笑，只得将那毛氅搭在身上。廉闵放下手中的书，伸手为马拉系了扣子，拢实了。然后歪头一瞧笑道：“这下看去可好了，大哥披着女孩子的氅衣看去更俏了。”马拉听着也直呵呵一笑。随后廉闵又低头又看了一阵子书。马拉只管在旁边不声不响地陪着她。廉闵看了一段落后，抬头问马拉道：“这会儿可有客人到来了？”马拉一笑道：“早着呢。”廉闵道：“既不忙，大哥就在这儿陪我一会儿。等来了客人，大哥便去接待，妹妹不大习惯接来送往，今儿就不出去了。”马拉笑道：“接待这种活不劳小妹去做，我也不许他们来扰动小妹的清静。若有不错的客人，我便把他们带来拜见小妹就是了。”廉闵直急道：“我是什么人啊？”马拉笑着按住她道：“小妹不用嫌烦扰，我想着六妹今也是准备躲清闲的，小妹今儿就跟在她身边，自有好去处。”廉闵听着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之后她见着外面阳光灿烂了，着实一片暖意融融，便也坐不住了，就下得床来，折整被子，另找了件红绫长毛皮袄穿了，正想随马拉出门去转转。彩霞嘻笑着从外面进得屋来，见着马拉与廉闵在一处，直笑道：“你们俩一清早就打着躲清静的主意。”廉闵笑道：“六姐不也躲过来了吗。”

  彩霞扭头冲马拉道：“你老娘过大寿，你请客做孝子。还不快去支应问安去，蹓到这儿来做什么？”

  马拉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我老娘疼我的很，一会儿吃早饭时过去伺候一阵子就行了。”

  廉闵在旁边瞧着他们闹笑话边让彩霞坐了，又给她倒了杯热茶水让她抱着暖手。然后便一起说笑聊天。

  马拉说笑一会，看看天色，便一笑道：“想着厨房开始忙动了，我去瞧瞧，若有好吃的，我便给你们带过来。”然后便出了门，直奔厨房去了。彩霞笑道：“现在无忧无虑了，便知道往嘴巴上操心了。”廉闵笑道：“如此不过几日，大哥就能被养鲜嫩了。官做的他清瘦了许多，好让人心疼啊！”

  到得厨房，碰巧凤英正在厨房帮助和妈，王妈开一个塑料箱子。揭开保鲜膜后，马拉便闻见一股肉腥气。他忙上前笑问道：“这是买的什么肉？这样郑重地装着。”凤英抬头来见着马拉一笑道：“你有钱，你买得起吗？这是长白山剿获的野鹿。是京里老头子特意为大妈的生日派人连夜送来的。”

  马拉听着忙上前来看，见竟是如小羊一般大小的一整块，只去了内脏和皮毛，连鹿角也带着。马拉一时直惶恐不安起来。和妈，王妈两人要将鹿肉抬出来，马拉忙上前帮忙一下提了那鹿腿就拎在了案板子上。和妈忙道：“先生与三姑娘都去忙吧。这儿我们俩个老婆子忙得过来。说着话她手起刀落就削下了一只鹿腿，一点未磕着骨节。马拉见着直惊讶道：“和妈好伸手呀！”和妈直笑道：“都摆在案板上了，还什么伸手呢。王妈宰杀活物才显手段呢。”马拉在旁听得直咧嘴。王妈忙责道：“孩子们都心软，别对他们说什么剐呀，杀呀的。”凤英冲马拉直笑道：“咧什么嘴呢，你只知道前面大吃大喝，不知道后面做孽累累。不安心回去抄超度经文去。”

  和妈和王妈听着直笑起来。两人将剩下的鹿肉连同保鲜膜一起放入冷藏保鲜柜，然后和妈冲马拉和凤英笑道：“吃了也好，它们好早日脱生做别的，别再做这任人宰割的食物链的未端了。”马拉和凤英听着夸和妈很会说话。随后两位妈妈让她们去洗手。俩人便一起净了手，又一起出了厨房到了前厅来。

  这会儿马拉才感叹道：“老人家真是个多情的人呀！”凤英笑道：“首长的确是个情义深重的人。这次大哥辞归，他打心底里过意不去。千里送鹿肉，足见他的一片心了。大哥回头好生谢谢他老人家。”马拉忙道：“我这就去打电话向他老人家道谢问安。”说着便去侧厅打电话。凤英也从后面跟上去，听着马拉拨通了电话后却是和秘书寒暄了半日。秘书只说首长别处去了。首长让代为向高堂祝贺大寿。马拉直是遗憾不能当面致谢。然后让秘书转达他对老人家呵护之情的感谢，然后放了电话直摇头道：“真不凑巧，他老人家不在。”凤英笑道：“他老人家肯定在旁边听着呢。你的谢意他已领受了。不接你电话是嫌你啰嗦。”马拉直不解地道：“我不啰嗦就是了。”凤英直摇晃着他道：“好了！”

  而后马拉便觉着凤英的两只胳臂从身后紧紧地箍着他的腰。马拉直紧张地揪开凤英的手道：“三妹，别这样，会被人撞见的。”

  当马拉转过身来，便见着凤英兴高采烈，面颊红润，两把青丝用带着红色相思豆的头绳系着摆在两个削翘的肩头。两只红凤眼正饱含爱意和激情地瞧着马拉。马拉见着心爱的人如此光彩照人，心里很是慰藉。他伸手用手背轻抚了一下凤英的脸颊道：“妹妹若每天都如此，大哥心里就踏实了。”凤英冲马拉一笑道：“我为大哥感到骄傲！妹妹我爱的男人多了不起啊！”马拉听着直呵呵一笑，便主动将凤英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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