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坊街，一进院内。

  驴车的铜铃铛响声惊动了赵欣雨。

  铃铛的声音太敏感，张爱国喜欢把小小的铜铃挂在脖子上，喜欢双重唱，喜欢蓝调。

  “先生，你回来了“

  ““嗯”

  “大有，跑马受了伤，多照看一下，这是另外一包药，三天后换。“

  赵大有应了一声，把跑马先牵入了马厩，给驴卸套卸车。

  “以后赶驴车吧“

  “先生，那跑马？“

  “夫人要用的，马鞍放好。“

  “明白了“

  “怎么样？工钱好像忘了说了，你呢有事就赶赶车，没事帮忙在家里收拾，安全是第一位的，你老婆做做饭，外面的行情是多少。“

  “护院4个大洋，家里的保姆1块大洋，我带了孩子，占一口吃的，还要少一块，那五块就是借支，这个月的月例不用给了“

  “行，就5块大洋了，小孩子能吃多少。“

  “谢谢先生“

  “好好干，年底我给赏银”

  “谢谢先生”

  “你忙吧“

  “是“

  入了屋，脱下了外套。

  “先生，乌头回来了”

  “嗯”

  “没有什么麻烦吧”

  “入城交了钱，还要办这里的税和牌子。”

  “你等我会”

  说着取出一根长哨棍。

  “大有“

  “哎“

  “你拿着长哨棍到你屋里防身，拿着单子去做个登记，办个牌子，娘的，一动就要就交钱。“

  “我屋里有一把攮子。

  “先放着吧“

  “是，先生。“

  “打过枪没有？”

  “鸟统玩过”

  “嗯”

  张爱国转身进了屋，过分的热情是不对的，升米恩，斗米仇，过犹不及。

  说到枪也是变相的提醒他，主家可能有洋枪，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先生，我挺喜欢那个丫头的“

  “嗯嗯，先不要急，恩情是一点点给的，这才哪到哪，记住自己的身份，恢复到以前大小姐的身份就对了“

  “我明白了“

  “对喽，你看你家逃难的时候，一开始没有下人跟着？肯定是有的“

  “是有两个“

  “后来怎么样了，人啊，都是自私的，经不起考验，你自己留点神，以后我要长出远门。“

  “那两人夜里抢走了财物，偷偷的跑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不会，你那么好。我给你说，这仆就是仆，换个名字都一样，不是惦记着主家的财，就是主家的人“

  “与下人私通，是要沉猪笼的。”

  “我相信你”

  “哼，我知道男人的想法，我爹当年也是娶了好几个姨娘的，我只要跟着你就行。“

  “名分还是有的，不然带你来干嘛。有空去大境门外练练枪，骑骑马，别跑远了。“

  “你陪我“

  “过几天陪你，我计划开个缸坊，七八个人，做点小买卖，让赵大有去盯着“

  “他行吗？“

  “怎么不行，老婆孩子在，不行就处理了。“

  “再说了，一个缸坊那么容易建，要在附近租铺子，招师傅招工人，买酿酒的家伙什，酒曲原料什么的，试产调酒，等正式搞出来，至少三个月，还找一个伙计，厨师，你倒是可以去做掌柜的“

  “我?我不想抛头露面，怕惹麻烦。“

  “倒也是“

  张爱国看着赵欣雨的脸蛋，饮食和滋润已经养的更加俊，不能招蜂引蝶。

  第三天，年长的警察又上门，这次是送单据凭证来的，看到了宅子内的变化，感到惊奇，看来真是大户人家出身，有钱，想了一下也释然，没有钱闹什么革命。

  “汪汪汪”

  狗虽小，但一样的凶狠。

  “王警官，麻烦了，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不是警官，是警士，应该的，我们就是为民众服务的。“

  “王警官应该很快就能升职啊“

  “吆呵，看出来了，这么明显，下个月我升警长，这一片还是属于我管，上次你说想开个缸坊，可还有意愿。“

  张爱国明了，这是升官还要发财啊。

  “正有此打算，王警官的意思是？“

  “咱们合伙，我参一股。“

  看着张爱国的脸色，王警官开口解释道：“我吧，这次花了不少钱才买上去的，日子还要过不是，所以想起来你这边的事，这缸坊我参了股，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地痞流氓每月的勒索没有了，捣乱的乞丐，我直接抓到牢里去，实在不行卖给北面的日本人煤矿。”

  做生意没有官面的照顾，就会遭到很多的诘难，各个部门都来打秋风，不同的规模对应不同的级别。

  张爱国假装考虑了一下，肯定是要答应的，不然就会有其他的麻烦，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早就醒悟，还算是好的，至少是赤裸裸的，要是掩山遮水，让你猜来猜去的，主动开口，那是要抽筋扒皮的。

  “您占多少？“

  “我呢，也知道细水长流，不占你多，五成，你家出门右拐就有一家，口碑生意都挺好的，现在他家的靠山倒了，我是拿不出钱了，你也有运气，刚好低价盘过来，我拿你五成，实到手不到三成，上面的还要分去两成。“

  “两成才多少“

  “你小瞧了不是，一家一成，这多少家，虽然不能都插手，至少有上百家，你算算“

  “我虽然不出钱，可压价盘店省出来的也不少。“

  “行，这是高人啊，那就合作愉快“

  “肯定高啊，人家名利两落！既然这样，我这几天加紧时间运作，估计1000块大洋就足够了，铺子可不小，能省出至少500块大洋。“

  张爱国希望自己与他们利益纠结在一起，最起码零元购的时候，他们不会怀疑自己的赚钱伙伴，人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下意识会忽略。

  民国23年，4月4日，阴天，清明佳节，没错就是佳节，对于小鬼子来说。

  张爱国提前知会了赵欣雨，晚上自己不回来，要去拜山。

  黑色的学生装，学生帽，麻底的千层底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夜里12：00点，烟馆的灯光已经灭了一段时间，张爱国贴在后巷的墙上，小心的听着馆内的声音。

  来到大门处，门楼是垂花门，飞檐高挑，街面上不见人影。

  拿出一根麻绳从门口檩椽中间找了一个缝套上，用手拉了一下，试试承受力。

  把写好的控诉文用浆糊贴在门上，模仿烟鬼的口气，自己一心向日，控诉烟馆故意设局做赌，低价强购自家的资产，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决定以死明志，告诫不要吸食大烟。

  给烟鬼头上绑上一根钵卷，也就是月经带，轻轻的把烟鬼挂了上去，对方在窒息中醒来，手足舞蹈，一阵恶臭，舌头伸了出来。

  心向鬼子的人都活不下去了，是不是要多给支援，多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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