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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第206章 彷徨与绝望的心


草原风大,夏草茂盛,吹的碧绿的草原起起伏伏,好如碧绿的海洋。

    迎着长城内吹来的故乡风,袁宗第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惆怅。

    自己打小跟着闯王,为争口活路,反抗暴明,现在曲子算来,已经是十七年了。

    然而,自己怀着一颗救民之心,转战大半个中国,却正如那个小定王说的,只是破坏没建设。因为自己的流寇特点,所过之处,糜烂一处,占了就丢,暴明回来,继续欺压盘剥百姓。

    自己等一路摧残,不但没有救民,反倒害了更多的百姓。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襄阳大会,总算是李岩提出占领一地,管理一地,让百姓安定下来,过几天太平日子。结果内部权力之争,又逼李岩投靠了大明,自己的建国就又走回老路,依旧是一个有破坏没建设的流寇。

    本来怀着一旦闯王入京,彻底的推翻大明,就能沉下心来,好好的治理这个河山。却没想到风云突变,一个只要再加一脚,就能轰然崩塌改朝换代,却没想到,凭空一声霹雳,劈出来一个小小的妖孽。

    不过这广袤的大草原,无遮无拦,大军摆开巨大的方阵,齐头并进,速度反倒会比以前快了。

    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眼前的大明上面来了。

    在中午的时候,远远放出去的巡哨,后背带着密密麻麻的狼牙箭飞奔回来,一见袁宗第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蒙古骑兵,不下二十万杀来。”然后滚鞍落马,绝气而亡。

    而据往来通报上说,到了南方的大顺主力,攻城略地,顺风顺水。然而江南的柔弱的风气,各地的胭脂香味,却让原本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变得骨软筋酥。他们在南方已经在不想回北方的苦寒之地了,丢下了自己和郝摇旗以及高一功,在这里苦苦支撑。最终走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

    而仅有的两个文臣,现在不思怎样治国,而是一味的展开权力争斗,弄得现在大顺的集团内部,一片乌烟瘴气。

    那些家属没有哀求,没有嚎哭,只是习惯性的默默的走上战场第一排。

    真是天道无常。

    这是流寇对敌时候,惯用的战法。

    他小小的年纪竟然挽救了整个大明,再加上老天帮他,竟然在山西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瘟疫,让自己的大顺主力百万大军,转眼间折损了三层。而为了依旧执行不纳粮的诺言,为了抵消那个小妖孽指挥的锦衣卫,在西北暗中推行的政策,闯王不得不带着主力南下就食去了。

    袁宗第想要张嘴阻止,李锦叹息一声:“算了,让他按照他的战斗方法做吧。现在,不是我们发生分歧的时候。”

    原先被无数百姓诅咒痛骂的暴君崇祯,竟然被百姓称呼为圣天子,而自己这些曾经带领百姓为争一口活路,反抗暴政的带头人,竟然又被百姓称呼为流寇。

    休整一夜,调整队形之后,日出时候,大军继续前进,五十万人几乎将草原彻底的覆盖。

    而郝摇旗那里,却是将无数的家属推到了前面。

    而闯王即便在南方站稳了脚跟,他能够治理好南方吗?

    答案还是不现实的。马上夺天下,马下治天下。自己西北的文人都悄悄地逃回直隶北京,参加那个摇摇欲坠大明的科举了,这就足可以看出天下文人之心相背。

    自己空有一腔护民救民之心,却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呢?

    但也是无奈之举。

    这一下让整个北方局势彻底翻盘。

    现在自己毅然决定绕行草原,回到山西根基去。但回去又能做什么呢?闯王估计是不再回来了,那么自己这三个兄弟,就要单独承受大明的雷霆之击。自己三人能够扛得住吗?

    即便他们暂时停止对自己的进攻,那么就凭自己三个莽汉武夫,一个不受待见的顾君恩,能够治理好整个陕西吗?

    袁宗第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他们没有战斗力,也没有武器,他们只有一腔热血。他们不是去和蒙古铁骑鏖战,而是要为将士们绊住蒙古战马的绊脚石,让敌人的战马停下来,让将士们杀敌。

    遥望北方的天边,已经有浓厚的烟尘遮天蔽日。

    这时候,小袁营的阵型中,后面的一个老人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我老啦,不想再拖累你们啦,也不想再颠沛流离了。我也不指望看到我们的好日子,也不会看到了。我累啦,我先走一步啦。”

    袁宗第越想越痛苦,越想前途越迷茫。就在这故乡的风中凌乱着。

    他们要用自己的死,激发起死去的战士为他们报仇之心。

    即便闯王在南面占领了南京,迁都过去,那么闯王能够允许自己这些人,过去和他会合吗?

    答案是肯定的,绝对不会。

    这是即将的大战中,第一个死去的人。

    这天下风云变幻,百姓背离无常,你这和谁去说理?

    在这里,足足等了两天,后面的队伍终于全部汇合在了一起。

    总的来说,大队安全了。但也耽搁了两天时间,给蒙古人,或者还有那个小妖孽留出了时间。

    袁宗第冷静的举起了手,号角吹响,整个队伍停下来了,人们背靠鬼毛河,静静的等待敌人的杀到。

    儿子紧咬嘴唇,泪水已经如小溪流淌下来。

    不说闯王根本就不愿意放弃西北根基,就是一个派系,闯王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三股势力,再到他那里,给他添乱的。

    想完了这些,就再想自己的前途。

    那个小妖孽竟然扭转了那个暴虐崇祯的性格,推行了一整套的惠及百姓的政策,尤其是在自己这群流寇的帮助下,他获得了大批的无主土地,更让他的惠民政策得到了落实。转眼间就将百姓的民心重新收揽。

    袁宗第的将士们默默的握紧了武器,排在了家属的前面。

    儿媳搀扶住公公,平静的对丈夫道:“我嫁了个好人。我要去那个世界,替你孝顺公婆,去和咱们的孩子见面了。”

    一个个家属默默的与亲人告别,走向了阵前,他们脚步坚定,其实更是了无希望。

    告别这个无边的,让人绝望的苦难世界,天堂可能更好,最少不会比这更坏。这是他们最愿意选择的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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