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默君吗？”森田秀男张开双臂，直接朝程默走了过去，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大男人见面就拥抱在一起，足可见两人这师生之间的情谊是相当深厚的。

    这是原身的情谊。

    片刻后，分开，森田秀男十分高兴的道：“当初你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我可是担心了许久，真怕你回去的路上会出事儿。”

    “让老师担心了。”

    “请坐。”

    “爸爸。”千代子终于逮着机会上前微微一躬身。

    “啊，千代子，一年多没见，让爸爸好好看看。”这对于这个擅自做主，就离家出走的女儿，他也是很想念的，千代子是他最小的女儿，自然在家里也是最受宠的。

    森田秀男曾在欧洲留学，视野开明，虽然也有一些老派的作风，但相比很多日本传统家庭，重男轻女的思想小了很多。

    千代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個姐姐，姐姐很早嫁人了，在家相夫教子，两个哥哥都毕业参加工作，一个在政府部门，一个在大学当讲师。

    而千代子的母亲则是一位落魄的武士家族的女儿，是森田秀男的师妹，两人是自由恋爱。

    这样的婚姻在日本还不太多见。

    森田秀男见过外面的世界，具有相当程度的平等思想，而且他本人对战争是厌恶的，不允许自己的后代从军。

    原本他对千代子的规划是，从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工作，不论是政府部门还是学校还是科研机构都可以，然后找一个心仪的人嫁了，过上平静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以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力，完全能够做到的。

    岂料，他没想到，千代子居然是他四个子女中最文静，却也最为叛逆的一个。

    她居然为了爱情追到了中国来了。

    其实收程默这个学生，他也是考虑许久才定下来的，他虽然只是个大学教授，厌恶战争，却也并非不了解国际政治局势，他在收程默之前，就看出来了，日本与中国这一战在所难免。

    而程默身上的才干以及他刻在骨子里的爱国情怀，他身为他的老师，又岂能看不出来？

    收这样的学生，到头来，很有可能会反目成仇，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但思来想去，还是答应收下了。

    战争和仇恨只是一时的，当这一切结束或者淡化之后，怎么办？

    所以，他在对程默的学业指导方面并没有故意的放水，甚至比其他的学生更加严厉，更加苛刻。

    因为这个缘故，他也把自己最小的女儿给搭进去了，他对程默越是用心，程默自然而然的就去他家的时间次数就多了起来，认识千代子就顺理成章。

    父亲的学生，对于一个怀春的少女来说，本能的好奇和亲近。

    如果不爆发战争，或许，他都能将程默留下来，跟千代子成婚了，现在，一切都变了。

    但是女儿似乎没有放弃，还追到中国来了。

    爱情这种事儿，是不讲道理的，年轻的时候，他跟千代子的母亲也一样，幸运的是儿，他的父母比较开明，没有嫌弃千代子母亲那样的家庭，不然，他的婚姻也是一个悲剧。

    和谐稳定的家庭是他今天在学术上取得如此辉煌成就的基石，所以，拥有一个好的家庭，对一个男人是无比重要的。

    他希望千代子能够拥有这样的家庭和生活，可现在看来，他的愿望是奢望，这外务省派驻国外的使领馆是什么机构，他一辈子研究政治经济学的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在政府机关工作，涉及的机密多了去，自然了解女儿在日本驻沪使领馆的工作职务和性质。

    父女俩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毕竟还有程默这样一个外人在，千代子只是问了一下母亲和哥哥姐姐的情况，就把时间留给父亲跟程默这对师生了。

    师生之间，恐怕才有更多的话要说，尤其是程默不能够待太长的时间。

    “程默君，你离开后，你那个课题暂停了，我本想找人接着做下去的，但是我看了你留下的资料和数据，觉得，如果想做，就得重新来，所以，我索性把课题给停了，但我知道，你现在恐怕也没时间把这个课题继续做下去了，哎……”森田秀男面对自己这个优秀的中国学生，不禁惋惜一声，他还以为程默能继续跟着他读完博士呢。

    结果才到硕士研究生就终止了。

    “我的课题没有完成，学校应该不会给我学位吧？”程默问道，他并没有完成硕士毕业论文，以大学对学位授予的严谨，断然不会给他开这个后门的，哪怕是他是森田秀男的学生。

    “我坚持，保留了你的学籍，但只有三年，倘若三年内你能交出一份合格的毕业论文，并且参加答辩，学校可以授予伱硕士学位。”

    程默看向千代子，为何这件事他未曾听千代子提过。

    千代子被看的一脸茫然，这事儿父亲没跟她提过呀，他也不知道父亲私底下还给程默留下这么一个机会。

    “老师，我现在哪有时间写论文，况且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半了，还有半年，您让我怎么写出一份合格的研究生论文？”

    “我替你写了一份初稿，你看一下，如果觉得可以，你在我的底稿上修改一下。”森田秀男道。

    “老师……”程默震惊了，一向反对学术造假的老师，居然为了他不惜亲自操刀给自己写论文。

    “这其实就是在你那份调查报告的基础上归纳总结形成的文字，所以，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替你把它写出来而已。”森田秀男道，“如果你同意，这篇论文就以你的名义发表，作为你的研究生毕业论文。”

    “老师厚爱，学生铭感五内，能否让我考虑一下。”程默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决定。

    森田秀男这一份厚礼，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读的是政治经济学，自然研究课题就是跟这个有关，政治跟经济是密不可分的。

    程默的课题是跟计划经济有关的，重点是拿苏俄，日本以及美国的政治经济社会结构与之对比。

    两年前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认识上肯定是不一样了，就算森田秀男按照当初他的观点来写这样一篇论文，跟他现在的想法也是完全不同，他脑海里有此后数十年的实际发展经验做验证，那之前很多观点自然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问题是，这些属于未卜先知的东西，能写出来吗？

    “不急，等我回日本之前，你都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森田秀男呵呵一笑，没有对程默马上做出决定丝毫不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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