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既然发生了，逃避是肯定不行的，程默赶紧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可能晚些回去。

    然后就叫上人，驱车前往静安寺捕房。

    此时静安寺捕房前的大马路上，华捕，印捕，还有增援的万国商团的葡萄队，正在与吴四宝、林志江等人率领的76号特务对质。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片的架势。

    静安寺捕房内，气氛凝重，显然这件事超出了一个捕房能够处置的权限，早已汇报给警务处了，警务处现在估计也在开紧急会议呢，一时半会儿，只能下令稳住局面，尽量不要与76号再发生冲突。

    捕房内广场中。

    一辆被打成筛子的福特汽车，车牌号很熟悉，是佘爱珍平时出行乘坐的那辆。

    两具早已凉透的尸体，看装束，黑衣绸裤，就是76号特务的装束，没跑了。

    程默的汽车驶进来，静安寺捕房的政治股坐探以及王世如迅速的迎了上来：“小程总。”

    “怎么回事儿，大家本来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开枪，还打死了人呢？”程默问道。

    “小程总，事情是这样的……”王世如既然先来了，自然对冲突的前因后果有所了解，当即给程默解释道。

    “就因为检查走火，才导致的，这不是一场误会？”程默听完后，眉头一皱。

    “是，但是咱们这个解释，只怕76号那边不会接受，而且我们还打死了他们两个人……”

    “小程总，现在76号势大，又死了人，这事儿麻烦了。”静安寺巡捕房政治股坐探也小声提醒一声。

    “起因是什么？”

    “佘爱珍的保镖不肯交出配枪。”王世如道，“一名印捕一时紧张，误扣扳机，击中了司机。”

    “按照我们跟76号的协议，若无宪兵队的派司，他们的人进入租界一律要上缴配枪，等离开的时候返还，可对？”程默问道。

    “是，规矩是这样的，但一般不会太较真，但这一次，碰到了杰克逊探长，他向来不徇私情，执法一丝不苟，结果就撞上了……”

    “杰克逊探长呢？”

    “被廖总关了禁闭。”王世如道，他口中的廖总是静安寺巡捕房的总巡，也是英国人。

    “吴太太呢？”

    “扣押在会议室。”

    “我能见一见她吗？”程默问道，毕竟这是在人家静安寺捕房，就算他是政治股华人组的组长，也得遵从人家的意见。

    “当然可以。”静安寺捕房那名坐探点了点头，“小程总，这边请。”

    静安寺捕房，他来的次数不多，如果没有人领路，他还真不知道这会议室在何处。

    对于佘爱珍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扣押，也不能扔进又脏又乱的班房，只能临时将人关在会议室内。

    虽然会议室有窗户直通外面，可这里是二楼，楼下还有巡捕执勤，想跑的话，那吃苦头的是自己。

    佘爱珍这一次是无限接近死亡，若不是她反应及时，躺倒在座椅下，估计她也被子弹打成筛子了。

    英国人真是狠呀，居然真就开枪了，他们就不怕76号疯狂报复吗？

    但报复的话，那也是自己一条小命没有了，没有了命，什么都没有了，这下便宜那些小狐狸精了。

    虽然害怕，可她还是装作镇定，就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

    直到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为首一人，她当然认识，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怕是要难办了。

    程默看着这個“心如蛇蝎”一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正式与其见面，能够跟民国第一才女抢男人的女人，还真是不一般，虽然快四十了，却保养的极好，许多三十岁的女人都不如她。

    而且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这也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到的。

    难怪能够成为吴四宝背后的女军师，还将他吃的死死的。

    “吴太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默，咱们虽然没见过面，却也早就听闻吴太太的大名了。”程默在佘爱珍面前坐下说道。

    “小程总是来跟我谈判的吗？”

    “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吴太太，今天这事儿，说不好，得交给程某人处理，所以就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程默解释道。

    “那小程总想怎么处理呢？”佘爱珍问道。

    “事情的起因吴太太应该很清楚，双方都有错，但挑事的是你们，所以你们的责任大一些，我这个判罚公正吧？”

    “我的司机和保镖被你们打死了，还有我的汽车也被你们打报废了吧，这责任应该你们负责才是。”

    “现在不是谁死了人，谁损失大谁就可以减少责任或者没有责任，按照我们双方的协议，76号的人进入租界，是要上缴配枪的，你的保镖拒不交出配枪，先违反协议在先！”

    “我的保镖已经死了，随便你们怎么说都行。”佘爱珍道，“你们这样泼脏水有意思吗？”

    程默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佘爱珍还是有些难缠，居然一瞬间能够想到如此应变的方法，于是道：“伱的保镖是死了，可司机只是中枪昏迷，我们已经将人送去医院了，你猜，等他苏醒过来，会怎么说？”

    佘爱珍也有些懵了，司机是第一个中枪的，当时她也没去查看，难道人没死？

    但是佘爱珍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很快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诈自己，于是道：“小程总，死人都能让你问出口供来，真厉害。”

    “吴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死人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可交火的时候，若不是你们拒缴武器，又怎么会有开枪还击呢，巡捕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开枪吧，况且那还是不小心走火，这是可以尸检的，瞄准射击，与走火还是能检测出来的，那么短的距离。”

    “小程总，你想怎么样？”佘爱珍也发现程默也不容易对付。

    “承认有错在先，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程默道，“巡捕房也有错，会酌情赔付一笔丧葬抚恤费，至于你的损坏的汽车，按照双方责任划分，我们赔付属于我们应该的那部分钱，如何？”

    “就这样？”

    “吴太太，不要得寸进尺。”程默冷哼一声。

    “这是工部局高层的条件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今晚吴太太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程默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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