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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现在刚好有个垡头了,不得利用一下?


赵珍珠早上是在双胞胎往她怀里拱啊拱中醒来的,她昨晚睡得很晚,大概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点多才躺下,也就感觉眯了一小会,都没进入深度睡眠,就被闹醒了,眼睛困倦得根本睁不开,好想大吼一声别闹,却在听到双胞胎那声充满眷恋依赖的“姐姐好软好暖哦”的话后,生生把气吞回了肚子。

  带小崽子睡觉,果然不容易。

  赵珍珠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睁眼看向她怀里暂时分不清是小四还是小五的崽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小四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地喊:“姐姐,嚟醒啦。”

  嚯,小崽子说话吐字还不够清晰,之前赵珍珠都没发现,怎么说呢,听起来还挺萌的就是。

  她摸了摸他脑袋,问:“怎么起那么早?”天色看起来刚亮不久,绝对不超过7点,唉,说来这又是一个悲伤点,古代没有钟表,看不了时间,想知道时辰,只能看天色,她暂时还没熟练掌握好这项高大上技能。

  小四顺着她的手蹭了蹭,大声道:“弟弟要尿尿。”

  这下赵珍珠知道他是小四了,性子貌似比小五活泼,胆子也大点,她把特征记下,坐起来快速地披上袄子,捞过一旁眼巴巴看着她的小五,开门急急地往院子里冲去。

  小孩子睡了一整晚觉,早上醒来肯定尿急,她担心她慢一点,一会人就直接尿在她床上或她身上了,被童子尿光顾的福气,她一点不想要。

  如她所想,她刚帮忙把小崽子的裤子脱下,那冒着热气的尿就射了出来,差点没滋到她手上。

  好不容易伺候好一个,她一秒钟不敢歇,把人抱回去,然后又赶忙换抱已经开始嚷嚷要尿尿的另一个出来,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伺候尿尿只是带小孩子的第一步而已,随后,她又要给他们穿衣服,烧水喂水,收拾个人卫生,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她才有时间去让现代城里人闻之色变的茅厕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赵珍珠耷拉着眼角,再次生无可恋。

  明明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没正式谈过恋爱,怎么就提前当妈了?

  小少年赵二平这时也醒了,出房门看到双胞胎都穿得齐齐整整在屋檐下玩耍了,歉意地道:“姐,我起晚了。”他之前都是卯时也就是六点钟就醒的,醒来帮双胞胎打理好,再顺便做好早饭,赵珍珠都未必起了,没想到今天调换过来了,忽然间就有点无措,担心赵珍珠发火骂人。

  赵珍珠这会没精神观察他,只是撩了一下眼皮,淡淡道:“不算太晚,水我烧好了,你带三安去洗漱,天冷了,记得用热水,别用冷水。”

  “哦。”赵二平呆呆地应道,等赵珍珠穿过他走进厨房,他忽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告诉他他姐是真转性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而是真的,好想出去跑一圈,再和小伙伴们说一说。

  也就这个时候,他身上才露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

  赵三安揉着眼睛跟在他后面,好奇地道:“大哥,你干嘛掐自己大腿?那里被虫子咬了大包?”他没感觉这时候还有蚊子啊?

  “你看错了。”赵二平瞬间又恢复老成的神色,“别傻站那里了,快点去上茅厕,回来要洗脸,别耽误时间。”他姐好不容易烧了热水等他们,太磨蹭水一会要冷了。

  赵珍珠此时心神不在两兄弟身上,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她打开厨房的米缸,确认了家里的余粮,四五斤粗面五六斤糙米,一家子现在五口人,不,加上某个硬赖上来的,有六人。她昨晚确认过了,她这肚子相当能吃,一个顶别人两,这点粮食不过他们这些人造五天。

  哎,得赶紧想办法弄点进项,一斤粗面6文钱,一斤糙米5文钱,二两多银子不经花啊!

  等等,她好像忘了点什么,正好赵二平屋里又传出熟悉的咳嗽声,赵珍珠当即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艹,得去县里给心机深沉的某人找大夫!

  她昨晚解开了陆北身上包扎着的布条,伤口比她想象中更多更深更大,有些地方皮肉红通通地翻出来,老吓人。

  村里那位莫郎中的药质量明显不行,那些伤口不仅仅是裂开流血那么简单,还有要发黑腐烂的迹象,不尽早医治,说不准陆北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高热很快又要重卷而来,再来一次,身子没烧坏脑子也要烧坏了,拖不得。

  从古到今,最烧钱的一件事必定包括生病,那二两银子能抓得了几副药?赵珍珠头疼,她的穿越人生没有金手指就算了,怎么会惨成这样?老天爷能不能开开眼啊?

  为了化悲愤为食欲,赵珍珠早上用粗面做了一锅疙瘩汤,里头不用说又加了颗鸡蛋,赵二平鼓着脸颊,眼睛瞪着赵珍珠打蛋的手快瞪成了斗鸡眼。

  托蛋是打在锅里的福,陆北顺利地吃到了零星的蛋白,朝赵珍珠送上了一个烂漫得如枝头新绿般的笑。

  “别笑。”赵珍珠板着脸喝止,笑得再好看,也不能抹去要给他请大夫花大钱的肉痛感,只会提醒她这人非常能装的现实。

  哦,不让笑就不笑,陆北识时务地做出了最优选择。

  “二平,你负责在家照顾小四小五和洗衣服,我去县里请大夫,顺便买点生活用品回来。”赵珍珠做起了安排,“三安,天冷了,你别往外跑了,在家给你哥搭把手。”

  八岁的孩子不算大,赵三安看着人又小小的,性子也不是那种很机灵的,她有点担心他一个人出门玩受欺负,赵家刚丧了双亲,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了。”赵三安乖巧地答应。

  赵二平皱了皱眉头,“你昨天才出事,今天一个人出门能行吗?要不,让三安看小四小五,我和你去。”

  他有自知之明,他一个人去也不太合适,年纪太小了,大夫可能压根不会搭理,故而提出两人一起。

  赵珍珠没有马上说话,她找出昨天那把插腰侧的小斧头,再次插在裤腰上藏好,然后自信地道:“这次我会小心的。”她在武馆打过假期工,期间跟着一位军队里退下来的师傅学过几招格斗技,师傅曾夸她学得不错,再有原主一身大力气打底,她不信,再遇到小混混她没有一搏之力。

  而且,她总不能那么倒霉吧,天天遇衰事,真要那样,生活也过不下去了,她干脆自我了断……不不不,死亡太恐怖,不敢死了,干脆出家赖上佛祖求佛祖保佑好了。

  赵二平看着她藏斧头的彪悍动作,后背莫名发凉,他从没见谁出门上街带斧头的,大老爷们不会,小娘子们更不会,最多最多也就带把镰刀。

  他语塞了一下,最后郑重地叮嘱:“那你早点回来,不要再乱花钱了。”在“乱花钱”三个字上刻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赵珍珠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很自然地问:“你有什么想买的吗?姐帮你买回来。”说完去看赵三安,“三安也是,想让姐姐带点什么?”

  前一秒钟才答应他不乱花钱,下一秒就开始计划要多花钱,赵二平气得脸都涨红了,但又拿赵珍珠没办法,人好歹不是计划给自己花钱,而是问他们呢,他能说什么,他只能重重地强调:“我们什么都不要,你别买。”

  赵三安也很懂事地点头附和,只要姐姐偶尔做点有鸡蛋的饭吃,他就很满足了,肉啊,包子啊,糖啊,糕点啊,冰糖葫芦什么的,他都可以不要的。

  年纪小小的,这么节俭懂事,赵珍珠欣慰的同时,觉得心疼,心疼这些再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心疼上辈子的自己。

  她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反正到时候她自己看着买就是了,几个铜板如果能带来幸福感,花去又何妨,她一定能想到办法挣回来的。

  没有再耽搁时间,也没有带除了银子和斧头之外的东西,她转身直接就走,这一趟的目的主要是请大夫,别的下一趟再带。

  头上缠着的布条其实没有必要了,但赵珍珠特地没有解开,她过往的形象太过嚣张,示一下弱等将来和男主闹翻时,村里人不至于全都偏帮着男主,人嘛,总会同情弱者的,她要为自己多争取利益就要利用一下人性。

  别说她人品低劣,她又不去主动害人,只是形势所迫,没人给赵家出头,她不得不如此。

  刚走到院子门口,双胞胎突然歪歪扭扭地跑了过来,一人扒着她一只大腿不放,“姐姐,带上偶们。”

  小孩子喜欢谁,见那人要走,总是会黏上去的,赵珍珠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她蹲下来耐心地道:“等下次,下次姐姐带上你们一起。”摸摸他们头上剃得只剩脑门的那一撮软毛,“乖乖和哥哥们在家等姐姐,姐姐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好吃哒?”双胞胎听到有吃的眼睛开始发亮。

  “对,很好吃的。”赵珍珠笑着承诺。

  “行了,我们回屋里玩。”赵二平听到买东西脸又黑了,走过来一手牵住一个,再次啰嗦道:“真要买的话,买一点点就好,最多不能超过两个铜板。”

  请县里的大夫来看病老贵了,到时候二两银子不知能剩下多少,可能都撑不了他们姐弟五个生活几个月,忽然间就有点嫌弃陆北了,对,现在不是陆大哥了。

  出了门去,赵珍珠第一次打量古代的小村庄,一清色的破旧矮土砖茅草房,包围着一两间敞亮高的青砖瓦房。道路是纯粹的泥土路,有的宽,有的窄,但无一例外不是坑坑洼洼的,一到下雨天鞋底和裤脚全是泥。两边修有储水灌溉的小水渠,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清理了,长满了杂草,里面水也浅浅地铺了一层,差不多干涸了。

  路面很脏,除了泥土、树叶、杂草、秸秆什么的,时不时就能看到粪便,人的和动物的都有,古代卫生意识薄弱,茅厕又不普遍,加上没有清洁工来回清理,脏赵珍珠不觉得意外,但真挺难忍受,下脚慎之又慎,就怕踩屎。

  好在因为路面连着田野,空旷通风,没太多异味,不然,天天闻着屎臭尿骚味,她心脏再强,也想死一死。

  她出门不算太早也不算晚,走了百米来路,就开始频繁地偶遇村里人。

  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不是嫌弃、鄙夷,就是幸灾乐祸,赵珍珠面色不变,对着原主的记忆认人,认得出的她就很平常地打一声招呼,认不出的就直接无视走过。

  “怪哉,赵丫头刚才居然喊我了,我没听岔吧?”一个绑着头巾肤色黝黑的大婶不敢置信地道。

  她旁边干瘦的婶子也惊诧不已,“你没听岔,她也喊我了。”

  “她平常不是鼻孔朝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只一心捧着韩家人的吗?”绑头巾的大婶。

  “谁知道呢?可能遭大难一场,转性了吧。”

  “哎,也挺可怜的,你看她头上还缠着布条呢,听说伤得挺重,昏迷了老半天。”

  “谁说不是,韩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居然没一个过去探望一眼。”

  “那当然,人家爹娘都没了,下面四个幼弟以后不得她来养?韩家肯定嫌拖累,巴不得快点退了这门亲。现在刚好有个垡头了,不得利用一下?”

  “什么垡头?”干瘦婶子没反应过来。

  “哎呦,你还不知晓呀?许多人说她急不可耐跑县城去,是为了私会情夫,当然这情夫不是韩秀才,是另有其人,好像那人还和她一起被混混伤了,现在正在她家住着呢……”

  相似的对话,在赵珍珠经过的路上不断地上演着,有的妇人说闲话嗓门都故意没压低,赵珍珠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被气笑了。

  她没想到昨天的事情传得那么离谱,不说别的,就说她喜欢韩文远喜欢得要疯的劲头,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情夫?而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任思想再龌龊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往这方面猜想。

  再有,古代礼法严苛,尤其对女人管束得厉害,她再大胆,也不敢在有婚约的情况下把情夫接自家来,是想被逐出村或者浸猪笼吗?

  有人在故意搞她,赵珍珠眸色倏地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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