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连忙把绵绵抱了进去：“阿兄没事，他就是看书看累了，休息一会儿。”

李承乾从榻上坐起来，双手来接妹妹，“宝贝儿，你怎么来了，阿兄没事的！”

小绵绵双手抱住他脸，看超美超雅的美少年阿兄，一下子就瘦了很多，病骨支离的，眼泪顿时就跟个小泉子一样，沽沽往外冒：“阿羞！绵绵，想你！”

她小脸往他颈窝一埋，张开小胳膊，抱住了他，呜呜直哭。

李承乾的眼圈儿当时就红了，抱着妹妹，轻抚她背，说不出话来。

长孙氏无声一叹。

李泰拉了拉她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了，绵绵说孔颖达不是好人。

长孙氏微微皱眉。

但她知道绵绵说话，是完全偏向李世民和他们一家子的，很情绪化，未必中肯，她说坏的，也未必是真的坏人，所以也不太紧张。

屋里，李承乾柔声哄着绵绵。

好一会儿，绵绵才慢慢收了泪，但还是搂紧他的脖子，问：“夫只？欺呼阿羞？”

李承乾一听就知道这是旁人哄她的借口，连忙道：“阿兄没事，课业稍微重一点，也是为了阿兄好，等阿兄赶一赶课业就好了。”

绵绵猛摇头：“不！好！”

【阿兄都生病啦！】

【如果作业累病了都做不完，那说明作业太多啦，说明夫子是坏蛋！】

李承乾也不知道李泰说过些什么，连忙解释：“不是的，阿兄是自己学得不好，所以进度慢，夫子待阿兄十分用心，哪怕严厉些，也是用心良苦，绵绵不可说夫子的坏话。”

绵绵眼儿大睁：“！！！”

【阿兄！你被PUA啦！】

千错万错自家人没错，所以肯定是夫子的错！

小绵绵气哼哼：

【你听绵绵哒，不要走李承乾的车！】

李承乾：“……？？？”

什么意思？难道是……重蹈覆辙？

他又无奈又发愁，妹妹在阿耶的事情上无所不知，在别的事情上……连成语都说不对。

正说着呢，外头李世民快步进来。

几乎是在他进来的同时，绵绵的心声清晰地响了起来：

【给李承乾请夫子时，二凤粑粑也犯了一丢丢小错。】

李世民脚下一顿。

隔着屏风，长孙氏眼神微闪，拉住了李世民，不让他进去。

瞧，她就说么，哪怕绵绵根本不知道阿耶是李世民，也不知道李世民来了，但重要的事情，总是会“恰好”被李世民亲耳听到！

这就是天意！

【人家都说，二凤是一个很善于反思的人，听到旁人的意见，大多时候会冷静考虑对错，再考虑接受不接受，而很少会被触怒。】

【所以二凤粑粑和魏妩媚，才会成为千古君臣佳话！有名的破防也就那么一次！】

【除了二凤之外，换了其它皇帝，魏妩媚这样的千古第一杠精，活不过三天！】

李世民听得直皱眉头。

魏妩媚？什么人会叫这么个名字？他不认识叫魏妩媚的人啊？

绵绵心声不停：

【可二凤忘啦，并不是人人都是李二凤的！】

【李承乾小时候聪敏好学又仁孝纯深，温柔细致尊重师长，可他的老师都太疯狂啦！】

【他们用骂太子的方式来向李世民示忠！为杠而杠，没事找事也要杠！直接骂皇上不敢，骂太子有师徒名份，超安全的！】

【所以李承乾不论做什么事都有人喷，于志宁甚至骂他是秦二世，孔颖达更是不分时间场合，狂轰乱炸。】

【可就是这个丁志宁，骂李承乾时谏如疯，到了唐高宗时一下子消停了，一次都不谏，不就是欺负二凤太英明嘛？】

李世民气得直咬牙。

于志宁，现在任天策府从事中郎，是他的幕僚之一！

他觉得他颇有才干，性子刚直，又不失谨慎，没想到他将来竟会如此！

【谁能长年累月面对一堆疯子老师不变态哪？骂人一骂就一大本！】

【不管他们是真忠心，还是为了博名声，总之做出来的事情不对，就会害到小孩子的！】

【看李承乾最后被逼成精神病就知道了，坏老师对人心理的伤害有多大！所以才要“因材施教”呀  ！】

因材施教啊！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在窗边坐下，微微发愣。

李承乾一声不吭地听着，眼神沉静。

对他来说，从妹妹口中听到他将来的过错，有别人的过失在，心理上多少有些安慰。

毕竟他如今也只是个少年，自认待耶娘至真至孝，待师长至诚至敬，他根本不愿相信，自己将来会变坏。

小团子自己脑力激荡过了，就抱着小阿兄的脸，磕磕巴巴地劝他反抗坏夫子，换个好夫子。

李承乾连忙把表情调整地十分认真，不住地点头附和。

小团子费劲巴啦地说完了，累得长出了一口气。

【嘴嘴不听话，可累坏绵绵啦！】

长孙氏被逗得笑了一声，这才进来，想把女儿抱回去。

结果一听到脚步声，团子瞬间眼儿一闭往下一躺。

情急之下都没来得及选地方，小脸叭叽一下就枕到了李承乾脸上，双手紧紧抱着阿兄的脖子，还鼓着腮发出了呼噜声！

【只要绵绵睡得够快，就没有人能把绵绵从小阿兄身边抢走！】

长孙氏：“……”

李承乾搂住妹妹，道：“阿娘，绵绵睡着了，就让绵绵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

长孙氏只好道：“那好吧，那阿娘出去跟秦王妃禀报一声。”

李承乾点了点头，掀开被子，把妹妹移到里头，认真盖好，自己也躺了下来。

绵绵努力发出呼噜声，李承乾笑着揽住她，在她耳边道：“没事了，他们走啦！”

小团子悄悄张开一点眼睛，又扒着他撑起来，朝外头看了看，放心地往下一躺，小手手还在他的胸口拍了拍：“阿羞碎觉！绵绵，保护你！”

李承乾笑道：“阿兄也不困，阿兄跟绵绵说会儿话……绵绵这几天都玩什么啦？”

小团子立刻摇头。

发现躺着不好摇，还又撑着坐起来，认真摇了好几下小脑袋，道：“没玩！想阿羞！”

“啊，这样啊！”李承乾早听说了她的松鼠大军，大眼都要笑没了：“除了想阿兄，没有玩吗？”

小团子坚定点头：“没！”

“也没想二凤吗？”

小团子伸出手手，比出了很小的一点距离：“想惹，一小会会！”

“哦！”李承乾点头：“那绵绵最爱二凤还是最爱阿兄？”

团子小眼神儿超真诚：“坠爱阿羞！”

【绵绵心心，最爱二凤，绵绵嘴嘴，谁在就最爱谁！】

【绵绵可真是个大聪明！】

小团子美滋滋。

李承乾：“……”

他站起来按住小团子，“那心心呢？绵绵的心心是不是最爱二凤？”

绵绵一下子睁圆了眼儿：“啊？”

她满脸都写着：我阿兄肿么会知道哒？

李承乾忍着笑，装出很凶的样子：“好啊，绵绵骗我！”

他开始呵她痒，小团子格格笑着滚来滚去。

小兄妹俩玩得十分开心，下人通报了两遍，李承乾都没听到，下一刻，清癯儒雅的老者一步迈入，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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