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丰和周静结婚后的第一次吵架。

  还是为了钱。

  这让还处在新婚不久甜蜜里的两个人都有些恼火。

  刘丰觉得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文文静静的周静，竟然会为了钱和他急眼，这真是让刘丰没想到，这么看来，周静和厂里那些世俗现实的女工也没有什么不同，要说真的不同，那就是周静还不如那些人能干。

  刘丰心里有些失落。

  而周静，她觉得刘丰比自己大五岁，应该够成熟了，怎么会为了请朋友喝酒，就能把工资奖金花得一点都不剩，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当晚，周静和刘丰睡觉的时候，都背过身去，两人中间，空着一段距离。

  也许是习惯，第二天早上，刘丰先醒的，他看到两人又靠到了一起，虽然是两个被筒，可两人枕着一个枕头，紧挨着。

  周静也醒了，她看着刘丰近在咫尺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立马转过身去。

  没想到，刘丰掀开周静的被子钻了进来，从后面紧紧搂住周静。

  “……”

  周静作势挣扎，却被刘丰用力箍住，动弹不得。

  “我错了。”

  刘丰在周静的耳边小声说道。

  周静停止了挣扎。

  “真错了。”

  刘丰又说了一遍。

  “……就是你错了。”

  周静一阵委屈，哽咽地说道。

  周静把自己工资存折上的钱全都提了出来，又动用了一些家里结婚时母亲给的钱，才置办了两份还算像样的礼品，在腊月三十上午，去刘丰妈家过年。

  一进院子，刘丰妈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

  “妈。”

  周静赶紧招呼了一声。

  “你回来得正好，你二嫂在厨房和面，你去帮忙。”

  刘丰妈说道。

  “……哎。”

  周静愣了一下，答应道。

  周静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刘丰，把围巾手套摘下来，把外套也脱下来，悉数递给刘丰。

  周静刚要去厨房，刘丰的二哥刘兆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周，来，先来屋里暖和暖和，别听咱妈的。”还没等周静说话，刘兆又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妈说道：“妈，你咋回事？人家小周刚回来，连屋都没进，你就支使人家干活，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我看你不像婆婆，倒像个地主婆！”

  被二儿子怼，刘丰妈没生气，她笑着看着周静，没说话。

  “没事，二哥，我又不累，我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周静连忙说道。

  周静走进厨房，听见刘兆还在后面说：

  “又没什么活，老三，你不拦着点，这刚进门。”

  “没事，二哥，让她去。”

  这是刘丰的声音。

  周静进了厨房，看见二嫂岳红正在和面。

  “二嫂，我来吧。”

  周静在盆里洗好手，对岳红说道。

  “快好了，你不用再沾手了，你这刚回来，先去屋里暖和暖和。”

  “没事，不冷，还是我来吧。”

  “真不用，别听咱婆婆的，她就那样，除了她和那三个儿子，谁也别闲着。”

  岳红一边和面一边说道。

  “……”

  周静第一次来婆家过年，不好意思议论婆婆，就笑了笑，没说话。

  “你要是想帮忙，就剥几头蒜吧，蒜在那个篮子里，晚上吃饺子，砸点蒜泥。”

  岳红指了一下旁边的篮子，对周静说道。

  “哎。”

  周静答应一声，从篮子里拿了几头蒜，蹲在一旁剥了起来。

  周静和岳红，在厨房忙完之后，两人一起去了堂屋。

  堂屋里，刘丰妈正在试穿周静给她买来的外套。

  “怎么样？老太太，这可是小周的眼光。”

  刘丰看周静和岳红坐在旁边，就笑着站起来说道。

  “嗯，行，行。”

  刘丰妈含糊地说道。

  “什么叫行，老太太，你就不会说个好？”

  刘丰二哥刘兆，在旁边挑理道。

  “……璐璐，你看奶奶的衣服好看不好看？”

  刘丰妈犹豫了一下，笑着转头问孙女刘璐。

  “好看！”

  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看电视的刘璐连头都没回就说道。

  刘璐是刘家老大刘民的女儿，今年十一岁了，在武镇小学上五年级。

  “你这孩子，就这么糊弄你奶奶，你看了没？”

  坐在刘璐旁边的刘兆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

  “不用看，奶奶穿什么都好看。”

  刘璐继续看着电视说道。

  “这孩子，和她妈一样，就是能说。”

  刘丰妈瞥了一眼孙女说道。

  “能说咋了？我妈是老师，她要是不能说还麻烦了呢！”

  这一回，刘璐回过头来看着刘丰妈说道。

  “一说你妈你知道看奶奶了！”

  刘丰妈撇着嘴说道。

  “奶奶，你这是问我好看不好看吗？”

  “咋了？”

  “你是想让我看看，我三婶给你买衣服了，我妈没给你买，你每年都这样，我妈买的东西你给二婶看，二婶买的东西你给我妈看，你自己不嫌烦？要是每个人都给你买衣服，你能穿得过来吗？”

  十一岁的刘璐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屋的人都笑了起来，刘兆才六岁的儿子刘成不知道大家笑什么，眼睛看着电视也跟着笑。

  刘兆突然兴奋地拍了一下手说道：“璐璐说得好！”

  刘丰妈抬手要去打刘兆，刘兆躲开了，继续说道：

  “老太太，你孙女给你总结的太到位了！”

  ……

  吃过午饭，老太太去里屋午睡，剩下的人在堂屋看了一会儿电视，老大刘民和老婆聂敏，下午快四点了才来。

  “今年走访贫困生，有一家拉住校长不让走了，非留下吃饭，弄来弄去，耽误不少功夫。”

  聂敏一进屋，就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

  “大嫂，过年还这么忙？”

  周静连忙起身给聂敏让了个座位，客气地说道。

  “你坐，小周，每年都这样，就是走个形式，不像你大哥，他们是真的跟着值班，今年轮到你大哥值班，陪着值班的一线工人吃完年夜饭，你大哥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聂敏拉着周静在她旁边坐下，笑着对她说道。

  “你和大哥，你们行，两个人都当领导了，”老二媳妇岳红在旁边说道，说完，又转头对周静解释：“大嫂现在是学校的教导处主任了。”

  “大嫂这么能干。”

  周静由衷地赞叹道。

  ……

  吃过年夜饭，老大刘民就走了，聂敏待到晚上七点半，说要回去写一份报告，要刘璐跟着走，刘璐不肯，说要留下来和弟弟刘成一起看春晚。

  “你弟弟一会儿也要回家呢。”

  聂敏说道。

  “我不走，我要和姐姐看春晚。”

  还没等刘璐说话，六岁的刘成就叫嚷道。

  “今天晚上，俩孩子都留下，这么冷，来回折腾啥？”

  刘丰妈说道。

  “有地方睡？老三两口子住哪？”

  聂敏愣了一下问道。

  “你甭管了，我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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