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咋了？”

  刘丰从里屋出来，周静小声问道。

  刘丰和他妈在里屋咕咕哝哝，隔着一道门，周静没听见说的什么。

  “……没咋，过年干活多了，闹脾气。”刘丰小声说道：“老大老二下午才过来，中午饭就咱俩做了。”

  “嗯，我去厨房看看。”

  周静一听，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刘丰和周静做好午饭端到堂屋的茶几上，刘丰才去里屋叫老太太出来吃饭。

  刘丰妈被刘丰搀着胳膊，走路缓慢，就好像真的病了一样。

  “我这打小年就头疼，也不知道怎么了。”

  刘丰妈慢慢的在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头对周静说道。

  “……是不是感冒引起的，要不吃完饭，咱去医院看看？”

  周静说道。

  “看啥看！多躺躺就好了，谁家大过年的去医院？多不吉利。”

  “……”

  周静一时呆住，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吃饭吃饭。”

  刘丰在旁边说道，岔开了话题。

  “你大哥他们工作忙，你下午没事就把晚上包水饺的面和好。”

  刘丰妈一边吃饭一边对周静说道。

  “知道了，妈。”

  “还有，肉馅还没剁，你也剁一下。”

  “嗯。”

  “韭菜我摘好了，放在厨房，你洗洗。”

  “嗯。”

  周静一一答应着。

  “晚上的年夜饭，老三，你俩都准备好，他们来了再做，那只鸡得早炖上，要不来不及。”

  刘丰妈一样一样的安排着。

  刘家人的年夜饭晚上七点，跟着新闻联播一起开始的。

  在堂屋的中央，那张折叠的大圆桌被从角落里拖出来支好，上面摆满了饭菜。

  刘丰妈坐在正位上，一边是大儿子刘民，另一边是小儿子刘丰，两个儿子不时地给老太太面前的碗里夹菜，刘丰妈白天脸上的病容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刘丰妈吃着吃着，一抬头，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周静，忽然笑了起来。

  “前几天，还闹了个笑话。”刘丰妈忽然说道：“咱隔壁的新月她妈，还和我打听老三，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还以为老三没结婚呢！”

  “妈，你说啥呢！”

  老大刘民一听，立马瞥了一眼周静制止道。

  周静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她只是笑了笑。

  “她这不是胡说吗？我结婚的时候，连接亲带放鞭炮的，动静多大？她能不知道我结婚？”

  刘丰说道。

  “说不定忘了，我说你早结了婚了，新月她妈还说，看着老三都是自己回来，没见过和媳妇一块啊。”

  刘丰妈说着，还看了一眼周静。

  周静这会儿的脸上有些干。

  “……妈，这事我和刘丰商量过，”周静顿了一下说道：“我妈就我和我姐，平时都是我姐往家跑，买煤气买粮这些事都是我姐在管，我就周末回来帮着洗洗涮涮，我和刘丰商量的是，他回这边，我去我妈那边，这样两边老人都有人照顾。”

  周静说道。

  “就是，小周娘家妈那边和你这一样，也是一个人，小周回去帮着干点活，这不是应该的吗？你非得都霸占到这一边来，那小周妈谁管？”

  刘民立马转头对自家老太太说道。

  “……”

  刘丰妈扁了扁嘴，就像没听见一样，拿起碗里的一根鸡腿咬了一口。

  “刘丰，你妈这是什么意思？”

  春晚结束后，老大老二都带着孩子各自回家了，刘丰妈早就睡下了，周静把刘丰叫到院子里问他。

  “谁知道她啥意思！俺家老太太就这个毛病，整天跟院里那些老太太学的，什么事都能挑出理来，她还总想着老一辈那个做派，你和我结了婚，就是这家的人了，娘家的事就不能管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

  “谁说不是？你不用生气，今天你没听大哥说她了，老大说她，她都听。”

  刘丰说道。

  “我不是生你妈的气，我是生你的气，当初我让你回来和你妈说，你不是说你妈没意见吗？怎么现在又这样？”

  “是没意见啊，我和她说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她要是不愿意，我不早告诉你了？”

  刘丰说道。

  “你小点声，让你妈听见。”

  周静听刘丰的声音越来越大，提醒道。

  “你呀，”刘丰伸手搂过周静的肩膀，小声说道：“我妈就那么一个人，她说什么你不用那么在意。”

  周静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刘丰拉着周静的手，轻手轻脚地回屋，刘丰妈躺在那张单人床上，正不紧不慢地打着呼噜。

  “小静，你过来一下。”

  大年初二，周静和刘丰回娘家，姐姐周萍一家三口也来了，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周静妈在卧室里叫周静。

  周静去了卧室，周静妈还神神秘秘地把房门关上了。

  “我问你，这次去你婆婆家过年，晚上她让你俩睡哪？”

  周静妈压低了声音问道。

  “睡大屋，咋了？”

  周静问道。

  “还咋了？去年过年让你睡冷屋，那是你婆婆给你下马威，我要是不找刘丰说这个事，她今年能让你去睡大屋？你婆婆那个人，我看不实在，光一张嘴。”

  周静妈说道。

  “……”

  周静没说话，但是，不由得一阵心烦。

  刘丰爱自己，自己也爱刘丰，周静以为这就够了，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回到平南市，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周静依偎在刘丰的胸前，有一些委屈。

  “你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周静问道。

  “没有，她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太太，她懂什么？她无非就是想在你面前摆摆当婆婆的谱，让一家人知道她过年干活累着了，别管她，她就那样，你没看我大嫂二嫂没一个吭声的，随她说。”

  “可你妈说你家邻居给你介绍对象，就是拐着弯儿的嫌我平时不去你家，咱俩都说好了，周天回家，你看你妈，我看我妈，我妈嫌我姐给她洗澡手重，每次都是等我回去给她洗，你说我不回去怎么办？”

  “我知道，你回你的就行，你管我妈说什么，她说她的。”

  “那你呢？你也认为我应该去你家？还是……”

  周静问道。

  “我？我当然认为你应该回你自己家，你妈在那边不能光靠你姐，再说了，我回去不就行了，我家这边有我们兄弟仨呢，有什么活干不了的？”

  “……你真好。”

  周静仰起头，在刘丰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我当然好了，你比我小五岁呢，我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我不光把你当媳妇疼，还要把你当妹妹疼。”

  “……你把我当女儿疼。”

  周静红了脸说道。

  “好，当女儿疼。”

  刘丰说着，两手搂紧了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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