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姐刚走，周静正在厨房冲奶粉，听见刘丰说话，连头都没回。

  “你别乱买东西，孩子现在花钱这么多，这一桶奶粉就一百多，人家奶水好的，根本就不用花这个钱。”

  刘丰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儿子给儿媳买东西，说道。

  站在厨房里的周静，听见刘丰妈说这句话，脸顿时沉了下来，但她没说话，装没听见。

  “你懂啥，啥也不知道。”

  刘丰说道。

  刘丰走进厨房，他把手里拿的一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副很厚实的橡胶手套。

  “我特意去买的加绒的，洗东西不凉，吕大姐那副是单层的，你洗尿布的时候，戴这个。”

  “……”

  周静没去看刘丰手里的手套，也没说话，她抬起头，看看窗外刚刚降临的夜色，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觉得尿布这东西，还是尽量自己洗，保姆哪比得上家里人仔细。”

  刘丰继续说道。

  周静养孩子，就像养动物，养得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

  孩子小，睡觉的时候多，吕大姐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周静洗尿布看孩子。

  吕大姐没再提涨工资的事。

  但是，看见家里有两个人干活，刘丰妈觉得自己可以提一提要求。

  “早上七点半才吃饭，我每天不到六点就睡不着了，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早上早点起来做饭吧？”

  晚上，刘丰妈在沙发上坐着，对刘丰说道。

  “那你说几点吃？”

  刘丰问道。

  “……六点半？”

  “早不早？起不来，要么你自己下点面条吃。”

  “我下？我有儿有儿媳妇，你让我自己做饭？”

  刘丰妈提高了声音说道，想让在卧室的周静听见。

  “老太太嫌早上吃饭晚……我看着孩子，你早上能早起来一会儿吗？”

  晚上，刘丰和周静商量。

  “不能。”

  周静想都没想就说道。

  刘丰懒，周静即使醒了也不起，刘丰妈没有如愿在六点半吃早饭，脸色就不太好看。

  周静连看也不看。

  刘丰妈看着这个老三媳妇住在儿子买的大房子里，还不如过去好拿捏了，心里不忿，和刘丰偷着嘟囔了几次，也没看见有什么效果。

  三月中旬，暖气停了，刘丰妈说屋里冷，就开空调，屋里干燥，刘丰又买来了两台加湿器。

  没过多久，刘晓松脸上胳膊上起了很多红斑，去医院，大夫说，是湿疹。

  孩子太小，医生说尽量不用药，每天用清水冲洗，先观察。

  皮肤上的病，大概是不舒服，小松整日啼哭，白天还好，晚上哭，影响了刘丰妈睡觉。

  刘丰妈的作息时间严格，看电视看到晚上十点整，上床睡觉，雷打不动。

  可孩子哭，不看时间。

  “怎么光哭？你抱起来在屋里走走。”

  刘丰妈把自己次卧的门关上，还是觉得吵，又来关周静主卧室的门。

  ……

  刘丰出差不在家，周静一个人，她抱着两个月的孩子，在卧室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一停下，孩子就哭。

  “我回去了，开春了，家里的那个菜地该收拾了。”

  第二天一早，刚睡下不久的周静就被婆婆叫醒说道。

  刘丰妈走了，过了几天，刘丰出差回来了。

  “在这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刘丰皱着眉头说道。

  周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再想想当年冬夜里陪着自己加班，温柔体贴的那个男人，真的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你给你妈打电话，问问她怎么突然回去了。”

  周静冷着脸说道。

  “……”

  刘丰愣了一下，然后真的掏出手机去打电话了。

  周静在娘家没有养成和长辈顶嘴的习惯，哪怕刘丰妈再过分，哪怕周静心里再生气，都不会和刘丰妈正面冲突，除了那次刚知道刘丰在外面租房子养女人的时候，刘丰妈打的那通电话。

  然而，刘丰不相信。

  给老太太打过电话，刘丰才放了心。

  ……

  有了吕大姐，刘丰妈又回武镇了，刘丰没什么挂心事，喝酒的时候又多了起来。

  不过，现在的刘丰喝酒，基本十点半之前就回家了。

  平时都是吕大姐和周静在家，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可还是延续了前段时间的分工，吕大姐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周静洗尿布看孩子。

  周静忽然发现，孩子每天用的尿布在急剧的减少，原先一天一大盆，现在一天就几块。

  “吕大姐，现在孩子的尿布怎么用得这么少了?”

  有一天，周静问吕大姐。

  平心而论，吕大姐算是个勤快人，她空闲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孩子在屋里溜达。

  “松松知道疼娘了，对不对？”

  吕大姐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

  吕大姐不说，都在一个屋檐下，周静还是很快发现了尿布减少的原因。

  有一天中午，周静午睡了一会儿，忽然被一阵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周静睁开眼，看孩子不在床上，就起身从卧室走了出来。

  刚一出卧室的门，周静就看见吕大姐抱着孩子坐在错层的楼梯上，脚边放着一个塑料盆，正在给孩子把尿。

  “吕大姐，你在干什么？”

  周静一看，慌忙问道。

  “……哟，起来了？这个小捣蛋，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是不尿，快点，要不一会儿又得尿褯子。”

  吕大姐抖着腿，催促着怀里的孩子。

  “大姐，孩子太小了，不能把尿。”

  周静急忙说道。

  “怎么不能把？俺儿从没出满月就把，现在都二十多了，没事。”

  “……书上说，得六个月以后才行，要不容易伤着腰椎。”

  周静走下楼梯，继续说道。

  “听书上的，那甭过日子了，你看看，我让他靠在我身上，伤不到腰。”

  吕大姐抬起头，让周静看怀里的孩子。

  周静的儿子在吕大姐怀里，皱着眉头，一脸焦躁。

  “算了，吕大姐，放回去吧，他不尿。”

  周静着急地说道。

  “没事，马上就尿了。”

  吕大姐说道。

  “……给我。”

  看吕大姐不听，孩子又在那哭，周静忍不住伸出手要接孩子。

  好巧不巧，孩子这时候一边哭一边尿了出来。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这个小捣蛋，哭啥，尿泡尿看把你委屈的！”

  吕大姐说着，抱起孩子走上楼梯去卧室了。

  周静把盆里的尿去厕所倒了，把盆冲洗干净，回到卧室，看见吕大姐躺在孩子旁边，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一边说：“小捣蛋，快睡吧，也吃了，也尿了，你睡了让我们也歇歇，咹？中不中？小捣蛋。”

  “吕大姐，真的，以后别再把孩子尿了，尿布有的是，脏了我给他洗。”

  周静站在床边正色道。

  “哎呀，松松妈，没事……好了，以后不把了。”

  吕大姐看了一眼周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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