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愣了一下，周静那些戴着耳机眼睛里的迷茫，那个挺着孕肚，一个人坐在蛋糕店里看着窗外发呆的忧伤，在这一刻，一下都找到了答案。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离婚？”

  顾林问道。

  “发现的时候，我怀孕七个多月了，我想打掉孩子离婚，太危险，我也舍不得，生了之后，我在工厂的工资不高，一桶奶粉就一百多，根本就养活不了孩子，后来，我辞职，我对象的公司又关门，没钱，离了婚就得有一个人睡到马路上，还离什么呢？”

  “他既然是这样，多个人疼你不好吗？”

  顾林一边说一边抓住周静的一只手，紧紧攥着。

  “是好……可一旦你家里知道，你不也变得和我们一样了？离又离不了，过又过不好。”

  “我们现在就不好，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顾林说道。

  “起码没有仇恨，这种事，我知道，那种恨，恨起来想杀人。”

  “……”

  顾林看着周静，周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光，让顾林脊背一凉。

  “真的，我不想让你们也那样。”

  周静看顾林不说话，又说道。

  “……那，以后，我们还能像原来那样吗？”

  顾林问道。

  “……还是算了，不好控制，容易往深里走。”

  周静笑了，小声说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呢？不是经常那样，偶尔，能行吗？”

  “……嗯。”

  周静笑着嗯了一声。

  顾林像一个终于要到糖的孩子，开心地捏了捏周静的手，然后松开，坐正了身体。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和我划清界限呢。”

  顾林说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还要一起开便利店吗？我怎么能和你划清界限？”

  周静笑着说道。

  “你回家说了？”

  “说了。”

  “怎么样？”

  “我不管他，我想好了，我用房子抵押贷款，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辞职。”

  “那是何必？商业学校这几年发展不错，也稳定。”

  “我现在家里每个月都是负数，稳定不稳定的，我不那么在乎。”

  周静说道。

  周静拿定了主意要接便利店，刘丰却觉得她太冲动，他知道找工作的难，商业学校的工作辞了周静肯定会后悔。

  刘丰去商业学校门口转悠了一下午，周静说的那家便利店在路口的拐角，上下两层，但是，老板只在一楼经营。

  刘丰看见便利店买卖不错，除了课间一哄而上的学生，还有不少路过的人进去买东西。

  平南市的几所职业学校，都在市南扎堆，这个商业学校是个例外，建校早，校区在市里靠近中心的位置，门口的马路人流量很大。

  男人在利益的方面永远比女人理智，刘丰考察了半天，他觉得干这个便利店要比去孙玉介绍的那个停车场要好。

  不是给人打工，自己说了算，而且店的位置不错，应该会有钱赚。

  “你别辞职了，你要是想开便利店，我去，你还是上你的班。”

  刘丰回家和周静商量。

  “……不用，你不是找到工作了，你干你的，不用管我。”

  周静说道。

  前天还说要离婚，今天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周静不知道刘丰什么意思。

  “那个工作，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自己干。”

  “……”

  “那个唐一诗的妈妈，我就是给她帮了一点小忙，作为感激，她给我介绍这么个工作，自己家有生意，我还去给别人打工干什么？”

  “不是自己家，是和学校的办公室主任合伙，这个事就是他说的……那个办公室主任你认识，就是你公司旁边那家网吧老板的女婿。”

  “……哦，有印象，那人看着不错。”

  刘丰说道。

  “……你，想好了？”

  周静看着刘丰问道。

  离婚对现在的周静来说，无所谓，不离婚，刘丰出面经营便利店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周静需要确定一下。

  “想好了，你现在的工作辞了可惜，再说，那个便利店我看了，接过来，把二楼利用起来，在楼下弄个水吧，卖奶茶，卖饮料，光这些学生，就稳赚不赔。”

  刘丰说道。

  ……

  因为房子还没还完贷款，二押只贷了五万。

  顾林从父母那里拿了两万，加上自己手里的，一共凑了三万五千块钱，给了周静。

  “从老头老太太手里拿钱，真的压力大，他们攒钱不容易，一个劲的问我干什么，别让人家骗了。”

  顾林给周静钱的时候，苦笑着说道。

  “怎么给你父母要？不从你家里拿吗？”

  “我老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妈没有退休金，我就想给她挣个养老钱。”

  “……我给你写个借条，等赚了钱先还给你爸你妈。”

  周静说道。

  便利店的转让费，顾林打了招呼，象征性的降了三千块钱，六万七。

  便利店的房租，还有一个多月到期，店主打算往外兑，店里的货也不是很充足，接手过来，周静和顾林，两边凑起来的钱，一下子就都转了进去。

  为了避嫌，顾林和周静都不去便利店，刘丰去学校找顾林签字，找周静拿钱，结桶装水的钱，也都装着不认识。

  刘丰接送学生的活还继续干着，他打算干到寒假，看看便利店的运转情况再说。

  每天早上，刘丰去实验中学送完学生，直接去便利店，打开店门，第一波的生意就上门了。

  早晨卖得最多的是烟和打火机，那些抽烟的男人上班之前必须要备足一天的量。

  也有买小食品的，那些不爱吃早饭的女生，买一包零食就是早饭。

  这一波人过去，就到了刘丰的早饭时间了，他去旁边的烧饼铺买两个烧饼，回店里给自己泡一壶热茶，拿把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吃一边看着马路上匆匆而过的车和人。

  很惬意。

  刘丰在便利店，顾林和周静商量的是，给刘丰每月开一千五的工资，看便利店的盈利情况再决定以后雇不雇营业员。

  另外，刘丰每月接送学生还挣一份，加起来，两千多，这还不算便利店每月的分成，这些收入，虽然比不上开公司的时候多，可也总算消除每月的家庭经济赤字了。

  而且，便利店是现钱买卖，没有催收货款的麻烦，也没有上门推销的低三下四，爱买就买，不买就算。

  这让伺候惯了客户的刘丰，感觉特别轻松。

  十一月份，北方有些冷，刘丰吃完烧饼就把店门掩上了。

  十点多，一辆三轮车停在了星星便利店的门口。

  “老板，方便面到了。”

  随着一声吆喝，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搬着两个方便面纸箱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刘丰抬头一看，愣住了。

  是陆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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