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杀。

  丁佳莹不敢去问细节，谌弥也不忍心说。

  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像每一次想起在无人的夜晚。

  他甚至都不敢流泪，自己有什么资格流泪，那个无辜的女孩子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丁佳莹从来没有把事情往这么惨烈无情的人命案件上来牵扯。

  他和沈璁之间的那些不对付，她想得太浅了。

  难道是因为谌弥对沈云锦的死亡有关，所以沈璁强烈滴反对自己和他有来往？

  如果是这样，不是应该干脆远离自己吗？免得这么多的麻烦。

  “凶手呢？落网了吗？”

  丁佳莹一向不大关心这些事，没有什么印象。

  谌弥点点头：“落网了。过了好几年。其中一个还是沈璁自己亲手抓回来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谌弥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沈璁就更小了，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抓住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不可思议吧？只要他想做，他就能费尽心思地做到。他明明可以花钱解决这件事，让别人去抓。但是他却自己亲自出马。浑身血淋淋地把人抓进了警察局。”

  丁佳莹听得呆住了。

  “他把一场筹谋已久计划精密的追杀，伪装成了一起见义勇为的事件。凶手送到警察局没有多久就身亡了。没有办法说明原因。人人都说是这个家伙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有人深究原因。毕竟世界上少一个作恶的人，不是什么坏事。”

  谌弥讲述的这些已经大大超出了丁佳莹的认识范畴，她觉得他在讲述一件不认识的人的事。

  以往她总是打趣沈璁穿着宽大的白衬衫的样子，就像是青春小说里纯洁高贵白玉无瑕的男主，是少女们最喜欢的模样。

  他的冷淡疏离不假言辞从来不能和任何血腥屠戮偏执挂钩。

  “我听当时的办案民警说，他身上的刀口大大小小有十几道。有一道在大腿那里，差一点伤到动脉，割肉见骨。好了之后应该也有一道三指宽的刀疤。”

  丁佳莹见过那道疤，沈璁说是之前因为生意上的事被人下过黑手。

  当时她就心疼得不行。

  后来也曾遭遇过相同的事，丁佳莹没有什么怀疑。

  毕竟世界上因为利益而铤而走险的事情太多了。

  丁佳莹的心有些凉意，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提起过。他隐瞒的事情只有这一件吗？

  谌弥口中的那个他，是她不曾窥见的背面的全部吗？

  丁佳莹恍恍惚惚回去。

  谌弥一个人呆呆地盯着一杯水出神。

  肖咪咪出来的时候楼下已经不见了丁佳莹的身影，谌弥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走到他近旁才看见谌弥垂下来的一只手里握着一片玻璃碎片，地上的玻璃碎渣里已经有了一摊血迹。

  “你疯了！”肖咪咪赶紧喊人来处理。

  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出大事了，丁佳莹没事吧？

  因为谌弥的身体原因，丁佳莹之前就让家庭医生住在家里。所以他来得很快，迅速处理了谌弥的伤口。

  “你没事吧？”电话一接通肖咪咪焦急地询，谁料对面的语气平静到她几乎要怀疑自己。

  “我没事。”

  肖咪咪没有把谌弥的事情告诉她，只说自己下楼的时候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怕对丁佳莹有些不利。

  丁佳莹在电话的另外一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肖咪咪少见多怪，让她自己小心点。

  在车上的时候丁佳莹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心情，该用什么语气回来跟沈璁说话。

  他坦荡无畏地让自己先去找谌弥对质，就是知道这件事谌弥没有办法撒谎。

  原本的愧疚就让他几乎要被压倒，更不要说在丁佳莹的面前违背良心说话。因为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沈璁。

  她回到家里，站在门口酝酿自己的情绪。

  她抚摸着手上那个小小的戒指，一种难言的伤心在悄悄蔓延开。

  一个如花的少女，没有做错什么事，因为父辈的正义被人折磨致死。

  只是听说这个故事，已经让人坐立难安。

  何况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她的泪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止不住地落下来。

  刚才在谌弥面前的不曾显露出来的那些伤心，纯粹是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少女的伤心汹涌着奔腾到眼前来。

  她没有回家，没有推开那扇门，没有力气在巨大的死亡面前说那些关于爱情的细碎。

  扶在门上的手还是收回来，丁佳莹没有进门。

  楼下的灯没有亮，他是没有回来还是没有让灯亮着？

  他在书房还是在房间？

  他应该知道自己今天找了谌弥，然后呢？

  她躲开了，躲回了肖咪咪的公寓里。

  沈璁也躲开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的头发凌乱，手指之间夹着一支烟。

  他之前爬上桌子罩住了烟雾报警系统，现在烟雾缭绕才让他好受一些。

  烟雾冲进呼吸道让人呛咳，焦油的味道令人不适。

  可是只有不痛快的身体，才能短暂地减缓心上的疼痛。

  他虚靠着玻璃，好像随时都能跌入窗外的暗夜。

  他不是白日里战无不克睥睨世间的王者，那些虚假的光环照不亮他的眼眸。

  电话在挣扎着亮起来，震动着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过了很久，许是被打电话人的执着引起了好奇，他修长的手指扒拉过电话。

  老婆。

  沈璁抹了一把脸，7个未接来电。

  “宝贝出什么事了？”

  “你在哪儿？”丁佳莹的声音有哭过的痕迹。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她应该在肖如意的公寓才对，为什么这么空的声音？

  “不用。”

  “乖，不闹别扭。告诉我你在哪儿。”沈璁有些慌了，打开电脑，开始查找。

  “你开门。”

  “什么？”她说的话让沈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开门，我在你办公室门口，我睡不着。”

  打开门，一个身影直接落进了沈璁的怀抱。

  “你怎么……”

  “我着罗岩来的。”

  沈总裁美人在怀没有理科发火。

  罗岩默不作声地关上了门，愉快地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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