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与爱己不是很难的问题。

  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爱己，爱人而不忘记自己也是爱己。

  自己和爱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成为对立的东西。

  爱着他，我就无暇顾及自己的尊严和自我了吗？

  丁佳莹发着烧浑浑噩噩看着雪想些有的没的，自己也觉得这样没劲透了。

  她和肖咪咪一起去找经理希望能给自己的手机充个电，万一真的信号连接上了，自己也能给姐姐报个平安。

  经理现在忙得焦头烂额，雨雪天气太阳能电池板指望不上，柴油一点一点地消耗，不敢轻易使用。

  他陪着笑脸声音嘶哑好言好语，丁佳莹看着人才两天就憔悴得不像样子心中不忍。

  “那没事，先紧着着急的用处，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丁佳莹无功而返，肖咪咪路上也沉默不语。

  关上门，她才说话。

  “刚才明明就看见上面摆着不少手机，那个什么金恒力的……”

  “算了。那是无用功。现在基站没有修好，有手机也联系不上外面的人。跟那些人没什么好争的，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也去为难人不是？”

  丁佳莹说话的声音很弱。她没有像昨天一样争强好胜，靠在沙发里包着自己。

  肖咪咪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拥抱了她。

  “我知道，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可是你和阿木都发烧，没有好转。药很快就要撑不住了，我害怕。”

  丁佳莹也抱着她摇晃着：“乖小咪，别害怕，我们都能回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疯狂的天气，根本就不会被西伯利亚寒流乖乖冰封。等太阳公公出来，就好了。”

  “你这是在哄小孩儿吗？”肖咪咪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雪还在下，和雨交织着。丁佳莹在哄她也在哄自己，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肖咪咪终于情绪平稳地走出了房间，带着微笑去面对上官穆。

  丁佳莹在她走后还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里，她观察着好像永不会止歇的灰暗天空，苦望着无法挽回的希望一点一点坠落，浑浑噩噩，昏睡过去。

  沈璁偏身错过迎上来追问的人，急急忙忙回到房间。

  “我们今天向前推进了，转弯的路下面听到了声响，应该是上来救援的队伍也前进了。明天，明天我们应该就能找到损坏的基站维修或者联系上山下的人通上电……”

  他说的话没有人回应。昏暗的房间里，丁佳莹蜷缩在沙发上。

  沈璁放轻了脚步，脱去外衣，搓热了自己的双手，轻轻地蹲在她的身边。

  “睡着了吗？毯子是不是太薄了？怎么不盖着被子呢？”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把毯子往上拉，指尖扫过她的肌肤被烫得一惊。

  “阿莹？”

  没有回音。

  沈璁慌了神，手掌再试一次她额间的温度，烫得人要缩回手。

  “阿莹！”

  用毯子把人裹紧，沈璁抱起来就要往外去。

  一只滚烫的手抚上他的脸：“你回来了。”

  沈璁低下头撞进一双晶亮的眸子：“我回来了。”

  “我刚才做噩梦，梦到你一直在森林里，好大的雨，我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有一头麋鹿，满头都是树杈子，还对我喷鼻子……”

  她很温柔地跟他说话，慢慢地讲梦里的事。

  “不要带我去医生那里，我下午去拿了药回来了。我们聊一会儿。”

  沈璁不能拒绝她，他抱着她两人挤在沙发上盖着一张毯子。

  丁佳莹把两只手都放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她把自己的头也靠过去。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等待这一刻等了很久。像是夏天的某个下午，把双脚伸进池塘冰凉的水里，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着高大的树影。一切都是绿色的，一切都是清爽的。

  她甚至有点想和他一起在这里钓鱼，可是自己没有鱼线甚至没有鱼竿。

  她想自己应该不想要沈璁碰她的，也不想要他的帮忙。

  可是她沉溺于这样的陪伴，在相信这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之后。

  沈璁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好像是病了，好像虚弱得忘记了自己对他的恨意。

  他为此担忧，又偷偷窃喜，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灰白色天空勾勒出波动起伏的山峦。

  夜里还会下雨，不知道还会不会滴水成冰。

  沈璁跟他说起今天的一切，说起明天也许就会有救的希望。

  “我们也许会在晚一些的时候到达，到时候我们就会暖和一些或者有一些补给。”

  “那真好。”

  丁佳莹的梦比说出来的糟糕多了，可是想像这一刻大家都开心些，也配合着像是相信了沈璁的话。

  他们没有下去吃饭，肖咪咪给他们带了上来。

  丁佳莹吃不了多少，沈璁哄着她喝了一点汤，吃了药就休息。

  肖咪咪看着沈璁满身疲惫，有些话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就回去了。

  上官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高烧让他嘴唇泛白脸色潮红，肖咪咪不想让他担心，只是摇头：“没事。”

  “我只是生病，又不是死了，不能帮你去揍人，听你念叨念叨还是可以。不行你先说给我听，等我好了立马给你报仇。”上官穆说得很认真，“不管是谁，沈璁也一样。”

  肖咪咪冲着上官穆笑：“别逞能了，还沈璁，能打过匡正都不错了。”

  上官穆牵着她的手：“现在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见外，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怎么这么问？”上官穆不觉得肖如意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失望的人，她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小太阳。

  肖如意说今天在下面吃饭的时候她察觉出来了一点异常，昨天那些人偷偷贿赂了厨房的人在藏吃的。

  “有人看见吗？”

  “应该还有人看见吧，但是没有说什么。”

  “说明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这么想了。”

  上官穆觉得外面的冰雪黑暗都没有这里的人恐怖，他们在动摇这些人的希望。

  其实虽然是二十年不遇的异常严寒天气，这里毕竟是中部，不会有北方那样连续的极寒。

  就算遇到一些困难，稍微迟个几天，物资短缺，但绝不至于要饿死人的地步。

  这些人就是自私习惯了，只想要自己过好日子，不肯吃一点苦，少占一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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