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大街上，师徒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师父，天要黑了，我们住哪啊？”

  顾云舟见师父眼神迷离的四处张望，忍不住出声问。

  “哪还不能睡一觉。”

  姜钟深陷回忆，呢喃道：“这大街，多干净啊。”

  顾云舟听岔了，“啊？睡大街？”

  他脸色发苦，倒不是不喜欢睡大街，以前垃圾堆里、粪坑旁都睡过，还能吃不了这点苦？

  只是在跟着师父上京的路上，姜钟有时候会让他进琳琅洞天住一晚。

  每到那个时候，临秋姐姐总会现身，跟他聊几句，这么一来，他就总是期待能回琳琅洞天。

  姜钟把他的想法尽收眼底，不咸不淡的说：“怪不得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德不足者多欲，精不足者多食。你那临秋姐姐以前可是吸人阳气的枇杷精，当心她把你吸干。”

  “不会啊，临秋姐姐早就改邪归正了，她跟我说过的。”

  顾云舟连连道，“而且，我们也只是聊聊天而已，师父你别想歪了。”

  姜钟道：“我说的是你贪恋美色，立身不正，因此才会为外象所扰，须知万千法门易得，持正修身惟艰。况且，叶临秋乃是草木精灵，寿有千载，你之于她，不过沧海一粟，不好好修行，迟早成她脚下黄土。”

  顾云舟琢磨片刻，发现华点，“师父，你是说我也能长生不老吗？您不是不教长生术吗？”

  姜钟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门都没入，说什么长生？真是好高骛远，漂浮咒熟练了吗？”

  “我已经会了。”

  顾云舟缩缩肩膀，从腰间的布包里抽出一根宛如老树根一般的魔杖，兴冲冲道：“要我演示一下吗？”

  回应他的是在眼前不断放大的一本大部头。

  顾云舟身手很好，手一翻，没让大部头压在自己脸上，拿过一看，封皮上印着《初级魔咒》四个大字。

  翻开里面，是英文字母书就的各种魔咒，上面还贴心的用汉字标上了音译和功能介绍。

  “这只是一年级的魔咒课程，后面还有六个年级，什么时候把学业完成了，再来跟我显摆。”

  姜钟淡淡的看了一眼顾云舟。

  顾云舟的魔杖是他从叶临秋身上掰的一截枇杷树枝，加上敬元颖引的一缕月华精粹做成杖芯，随意制成。

  顾云舟本身就有姜钟的一丝血脉，只要激发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瞬间就能从战士转职成法师，这比练气要快的多。

  顾云舟抱着大部头，苦着脸，“这么多？”

  多？

  姜钟摇头。

  修行者只怕前行无路，何惧山高路远？

  顾云舟到底少年心性，还须打磨，姜钟也不再苛责，只大步向前。

  转过头，就来到了潘家园。

  这里是古玩市场，充斥着各种奸商，骗子，三教九流。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卸岭徒众的销货地。

  毕竟所谓的古董，除了一些家传的，很多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行内人叫做“明器”，其实是取“冥器”谐音，古董也叫“骨董”，之所以这么叫，主要是糊弄外人。

  至于这样做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为了打造一个门槛。

  没错，知识是免费的，哪里都能学，可里面充斥着各种“专业术语”，没人带，你怎么搞的懂？

  这就跟道家典籍一样，说什么水火坎离，抽铅炼汞，不懂的人瞎鸡儿练，吃一口重金属，不死都算他命大。

  这样的情况持续久了，就会自发筛选出一个圈子，圈子就会诞生师承，建立上下尊卑，最后形成牢固的阶级，把大部分人排斥在外。

  “师父，这是哪里，好热闹啊。”

  顾云舟抱着大部头，走在后面东张西望。

  “自己看。”

  姜钟指了指旁边写着“潘家园”三个字的牌子，边走边道：“走，去找你那两个新朋友借点钱。”

  “借钱？”

  顾云舟挠头，新朋友他懂，无非就是拖拉机上认识的两个路人，借钱可就太离谱了，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借给你？

  姜钟不理会他是怎么想的，凭空摄来一缕气机，分辨一下，就径直向目标走去。

  这世界上没钱可谓是寸步难行。

  刚开始他以为找到李恪良就能解决钱这种事了，没想到李恪良不在家，从属下的孙子手里要钱又有点怪，因此就想起了胡八一。

  他们从大将军墓里拿出的那一对玉璧能值个四五万，负责销货的是一个叫做“大金牙”的古董商。

  姜钟别的没有，奇珍古玩多的是，换些这年代的钞票日常花用还是够的。

  再一个，左右等李恪良回来还要时间，不如先跟着他们去精绝古城看看。

  根据他的记忆来看，那精绝古城里最大的危险应该就是一个什么蘑菇，能放出迷烟蜃气，祸乱人心。

  姜钟那根魔杖的杖芯是水怪器官，能够释放蜃气，十分好用，但是因为多年没有鲜血喂养，已经枯死了。

  此番去精绝古城，正好用那个蘑菇平替。

  两人走到一家古玩店，见门开着，姜钟迈步就进，里面传来说话声。

  “怎么样，想不想去？我告诉你啊，那洋妞出价可不低，你跟着走一趟还能提前去沙漠踩踩盘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墓，毕竟西域三十六国，也繁荣一时，珍宝无数——”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市侩气，嘴里镶金牙的主，想来这就是大金牙了，他看到店里来人，当即闭嘴，向胡八一和胖子努努嘴，示意有人来了。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胡八一刚开口就看到了大金牙的暗示，当即闭嘴不谈，和胖子一起转头向门口看去。

  大金牙先一步起身，笑呵呵的，“呦，这位爷，逛逛？”

  说话间，指着不大的店铺里塞的满满当当的古玩。

  他话音未落，胖子的讶然道：“哎，是你们？”

  大金牙一听，“胖爷认识？”

  胖子一拍大腿，“这不顾……顾……”

  他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名字了。

  “顾云舟。”

  顾云舟自报家门。

  “对对，顾云舟，我们一块堆坐拖拉机回来的。”胖子做恍然状，然后问：“不说投奔亲戚吗，原来你们亲戚在潘家园？”

  “不是，我们是……”

  顾云舟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借钱”两个字。

  姜钟笑笑，落落大方的看向大金牙，手一翻，拿出一个小巧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掌柜掌眼，看看能不能收。”

  “呦，瓷器？”

  大金牙上前，拿出一块绸布，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成化瓷，赶紧跟胖子和老胡交换眼色。

  意思是说，这二位跟你们啥关系？又是啥来历？搞清这个才好出价。

  姜钟也不在意，钱嘛，够花就行，他更在意是刚刚大金牙他们谈的事情。

  刚才进来的一瞬间他就使用了摄神取念，大金牙的念头被他看了个明白。

  华尔街大亨的女儿赞助了一个考古队，打算去西域寻找精绝古国遗迹。

  然后考古队的陈教授就拜托大金牙在民间帮忙找找有着丰富沙漠生存经验、或真正懂得天星风水的高人，大金牙就想到了胡八一，刚才就是在介绍这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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