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三之前寄回来的是孝顺钱，现在是买亲钱，也不是这个算法吧。”

  江妈一听到要少给些钱，就赶紧说着，都想把钱从江潭手上拿过来。

  江潭回头对村长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过头来，把钱压在协议信上，“这钱你们拿了，就要说到做到，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嗯，嗯，不会出现，不会出现，”江妈一脸的贪婪，根本不在意江潭说着什么，只是疯狂的点着头。

  看着江爹在协议信上按了手螺，江潭没有把钱给出去，而是扫了眼江妈和其他人。

  “我们也要按？”江妈问着，江潭没说话，但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江妈有些不情愿，但是钱吊在前面，推搡着二个儿子也按了手螺，江潭看着一式三份的信下面都是手印，这才把钱放在桌上，拿了最上面的一份和纸包着的东西走到林茵身边。

  江妈和江爹赶紧拥上去，数着钱，怕江潭会少给一张，五十张整钱一人一半的数，很快就数完了，交换过来又数了一遍，这才放心的收了回来。

  “你说的，以后我们就没你这个儿子了，你遇到什么事也别回来找我们，出了这个门，我们就两清了。”

  江妈还想着等小儿子出来，再想办法把这门亲事甩了，等着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凭小四的样貌，找个有家世的也不是什么困难。

  “好，”江潭毫不在意的点着头，摸着纸里面的东西，看样子是一块玉佩。

  “小潭，这事情都解决了，要不到我们家吃一顿晚饭，小柱也刚刚好在家呢，到时候你们还能聊一聊。”

  村长没想到自己和书记就这样白跑一趟，以为会抱着江潭吸血，看来也没这么难缠，可能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江潭是什么身份吧。

  “不用了，这会天色还没有黑，我们赶一赶还能赶到镇子上，明天就能赶回去。”

  江家这几个人贪婪的样子，也不会有留自己的想法，自己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林茵轻轻握着江潭的手，示意着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江潭看着林茵，心里面满是温暖。

  “好，那你们着急赶路，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村长看着江妈的样子，也是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好。

  江潭背着包裹，和进门时一样，是江清等在他身边，不过这一次村长和书记也在旁边。

  等江潭走了几米远，书记和村长也往回走着，“唉，可惜了这棵大树，江家是无缘攀上了，不过这孩子也是绝情，这么多年了，说断就断。”

  “是呀，这么多年了，养条狗都养熟了，这孩子也是个白眼狼，对老江夫妻俩就这样，小涛还在牢里，人就这样走了。”

  这也才五点多一点，阴沉沉的天色，不见一点太阳，不过白皑皑的雪倒是映得天空很白。

  在江家呆了短短二个小时，一张协议信，几百块钱，江潭就把自己的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给断干净了，也算是干脆利落了。

  “江潭，人生就是这样，聚聚散散，有离开才会有有相遇，你就当做这一次的离开是为了遇到更多更好的人吧。”

  江潭虽然没有任何表现，但是林茵知道，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血，不然他不会单独把江清叫出来，给她塞了一百块，只是江妈他们太让他心寒了。

  “茵茵，我知道的，况且没有什么更好的人了，你就是我的人生中最好的人，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人都不重要的。”

  江潭已经对那个家失望透顶了，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没有什么好的难过的。

  从小江爹在外面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就会回来打人，而他在外面少有顺心的时候。

  不正常的声音让他在外面受尽了嘲讽，所以家里面哪一个没有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直到几个人都长大，快要打不过了，他才收敛。

  肉体上的挨打已经让他很痛苦，除了这些，还有直到十几岁离开家前，自己也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饱饭，总是早上喝稀的面糊，拌着咸菜管上一天。

  要不是能到山上下个笼子，打个小猎物吃，江潭也不能健康得活到征兵，刚刚当兵那几年，还要省着钱寄回来，除了吃食堂，根本不敢有任何花销。

  而就这样，每年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会更多的压榨自己，所以没有什么好失望的，摆脱他们，和他们断干净才是最好的办法。

  “三哥，三嫂……”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喊声，江潭和林茵回头一看，是江清。

  她背上也背着个包裹，衣服穿得有些单薄，穿着单鞋踩在厚厚的雪里，有些艰难的向林茵跑了过来，嘴里面不停的喊着。

  江潭和林茵停了下来，等着她跑近，“三哥，你带我一起走吧，带我一起走吧，不走的话，我在这个家会死的。”

  江清一走近，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很是无助的看着江潭和林茵。

  这大半年来，她过的真的是痛苦不堪，江潭走没几天，江妈就找她撒气，刚刚开始只是多干一些家务活。

  后面江涛的事越来越不顺，江妈和江爹打她的频率更高了，经常有点事做得不顺就会挨打，尤其是江妈，把她拖到小屋里关着打，身上的伤疤都是这段时间打出来的。

  前几天无意中听到了爹娘说要把自己卖了，就为了给四哥凑彩礼钱，那一家自己也打听过，据说之前一个媳妇就是被打死的。

  要是自己嫁过去，肯定也只有挨打了，实在是不想再被别人打了，棍棒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连着筋骨，心脏都痛，想到要被打一辈子，这种痛苦真的会让人没有盼头。

  “小妹，你别哭了，有事好商量，好商量的，”林茵想到梦里面她要嫁的那个男人，又想到她当时给自己披了那件外套，这姑娘还这么小，能帮就帮一帮吧。

  “嫂子，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你把我也是带走吧，我不跟着你们，你们就把我带出这个镇子就好，带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江清感受到林茵温柔的眼神，语气里满是关心，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林茵没想到她的请求会是这个，本以为她是会需要一个工作，没想到她是想要离开，这有些难办了。

  “小妹，你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真的就要这样离开吗，如果你现在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真的舍得吗？”

  “三嫂，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值得我想念的地方，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只要你能带我走，介绍信，钱我自己也准备好了。”

  “而且我是从大山那边绕过来的，他们只会以为我进山了，没有有人会怀疑我是跟你们走的，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你就带我走吧。”

  介绍信是江家托村长的小女儿给自己拿的，她一向娇纵，自己是花了不少钱买东西哄得，才让她给自己拿了两张介绍信。

  林茵看她介绍信都准备好了，看样子是真的准备离开，即使今天不带她走，下一次她也会自己一个人离开，自己带她离开，总比一个小女孩无所依的在外面漂要好。

  心里面这样想着，也就抬头看着江潭，他应该懂自己的意思，果然，江潭也点了点头。

  “小妹，你应该知道，离开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就能轻松，顺利，可能会有更多的比这个还要困难的事发生，而且，只要一离开，那的人生就没有退路了，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江清从来没看过外面是什么样的，现在她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外面其实也是个残酷的世界。

  “嗯，我想好了，只要不是在这活着，在哪都会比这活着好，我能扛下来的，”这儿的人生不仅仅是痛苦，还是一眼望到头的痛苦。

  “好，那你跟我们走吧，”林茵看她如此坚决，也有些动容。

  “谢谢三嫂，谢谢三嫂，”江清擦了擦眼泪，这会才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在黑暗中，都有些要看不见了，但是她很开心。

  林茵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让江潭从包里面抽出件厚外套出来，本来以为会在这住几天，所以还多带了一套，没想到被这样派上用场。

  “不用的，嫂子，我不冷，这衣服这么新，我穿着就弄脏了，”江清没敢接过衣服，这衣服即使在暗处，也能隐隐约约看得闪着的细闪，肯定很贵。

  “没事，这衣服本来就是穿的，而且这外面比屋里面冷多了，你要是感冒了，我们都不好赶路，到时候被找回去就不好了。”

  江清听林茵这样说，紧张得拿过林茵手上的衣服，快速得套在身上，裹得紧紧的，生怕自己真的感冒了会影响他们。

  “走吧，”雪还是很厚，江潭和林茵并排走着，江清落一小步在后面，没一会天色就完全暗了，只有高高的月亮挂在天上，照在雪上，很是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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