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真是大明的使节？”一位名叫阿斯兰的首领问道，“半天前与我们交战的也是您？”

  “正是，恐怕那是场误会。你们贸然出手，我们才被迫反击，这责任应归咎于你们！”方进微笑道，明军中有通晓蒙古语的人负责翻译。

  “阁下没有欺骗我们？”阿斯兰再次确认。

  方进笑道：“当然，毋庸置疑。我受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元庭进行交涉。若我是北征军，这里便不会有人存活。”

  此刻，部落里的妇孺都跪在明军面前，神情凄楚。

  “那封信还在吗？”方进接着问。

  “在的，在的！”阿斯兰急忙回应，从衣内取出沾满马血的信函。

  “既然阁下是此部落的领袖，想必能见到你们的大汗，也就是北元的帝王。我没有其他请求，只希望你能尽快将这封信转交给他。”方进平静地说。

  阿斯兰不懂汉字，又问：“信中写了些什么？”

  万一信中内容不利，岂不是自找麻烦？

  “陛下希望建立大明与北元之间的贸易通道，但目前两国有着敌对态势，这让我不敢深入沙漠。阁下可愿帮助我实现此事？”

  说完，他从手下那儿接过一枚神秘的木盒，瞬间揭开，一股奇异的芬芳弥漫开来，宛如魔法森林的气息。

  “荒漠严寒，草原勇者需以奇异茶叶滋养内脏，方能延续寿命！你们黄金血脉的蒙古贵族得以长存，而普通牧民短暂如春花，皆因茶叶的稀少！”方进笑容可掬地解释，“这便是阁下的奖赏。”

  阿斯兰喉头滚动，这茶叶对他们而言，比任何羊奶或羊肉更具诱惑。

  唯有那些高贵的黄金家族后裔，寻常部落首领一年也难得品味几次。

  茫茫荒漠，调料难寻，日复一日的羊奶羊肉，让普通牧民厌倦，唯有那茶叶浸泡出的魔力之水，一旦尝过，便终生难忘。

  “阁下请放心，信件必将亲手交至大汗手中。”

  方进暗自摇头，见到茶叶就失去理智，果然是个问题！口中却说：“争斗何足挂齿，贸易开放后我们共享所需，未来世代可结友谊。然而……”

  他话题一转：“这些部落之人，我们必须带走，但愿为阁下留下几位，用以传递双方的消息。待朝廷与北元签订和平盟约之日，自会将他们归还。”

  “期间，他们会受到最好的照顾，阁下无需忧虑。”

  “另外，若真能开启商贸，阁下也将功不可没，这些丝绸也将属于您。”

  方进再次开启一个小盒子，里面满是华美的魔法绸缎，令阿斯兰目眩神迷，承诺尽心尽力。

  游牧民族的本性虽嗜好征服，但须实力悬殊。

  如今的大明国力如日中天，守城战士又有强大的火炮支援，攻打只会白白送命。

  今日世界，早已非成吉思汗的时代。当年西征之师势如破竹，非因蒙古骑兵无敌，实则沿途皆是虚弱不堪的部落王国。

  再看中原地带的国度，成吉思汗举全蒙古之力，历时二十余载才灭亡微不足道的西夏，自身亦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今不必冒险攻城，便能得到茶叶与丝绸，阿斯兰自是欣然接受。

  接着，方进挑选了几名年轻力壮、擅长骑术的北元青年，留作助手，一同协助阿斯兰送信，并留下一名通晓蒙古语的士兵同行。

  大明的诚意已尽显无疑。

  其余俘虏在明军严密监护下，被押回营地。

  此刻，千户陈方悄然找到方进，低声问道：“大人，那些俘虏真的要给予最好的待遇吗？”

  方进嘴角勾起神秘的笑意：“只留下几位阿斯兰的亲属，其他人就告诉他们，大漠的严酷已被中原的荣华所吸引，他们自己渴望融入大明的繁盛之中！”

  “难道都要杀掉？”陈方疑惑地低语。

  方进目光一凝：“你这家伙，真是不开窍！”

  方进怒气冲冲地轻拍陈方的肩膀：“老子要处置那些人，随时都能动手，现在挑这个时机有何用？这不是破坏了好计划吗！”

  陈方回过神，嘿嘿一笑：“方大人所言极是，小人愚昧！”

  “你再这样蠢下去，这辈子千户也就到顶了！”方进愤愤地说。

  陈方垂头丧气，面露哀怨。

  “让我来给你揭示个秘密，有一种知识叫做‘奇幻吸力’！”

  “小人洗耳恭听。”

  “陈方！”方进神色庄重地问，“假如让你从繁华的应天府搬到这大漠来，你愿意吗？”

  “宁愿死去也不愿意！”陈方坚决地摇头。

  方进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贫瘠之地的人向往富饶之处是常情，就像你不乐意来大漠，但在大漠生活的人必然梦想着大明。”

  “对对对，人之常情嘛！”陈方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这鬼地方，谁愿待啊！”

  当然，肯定有人愿意，草原上那么多部落，总有些头脑简单的，习惯大漠环境而不愿迁往内地。

  但从概率来看，多数蒙古部落的人如果有机会，肯定会选择大明，尤其是普通的牧民。

  见陈方已有领悟，方进接着说：“但我们大明并不一定需要这些人，这些牧民进入内地反而可能带来动荡。”

  “方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陈方又问。

  “第一，画个大饼，第二，借他人之手，毕竟这些北元人不太聪明！”方进慢条斯理地陈述。

  他提出了一个阴险的计划。

  第一步，向这些被俘的牧民许诺，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愿意迁移到大明，都将安排在江南分得住宅、良田、丝绸、茶叶，每年还会发放银两。

  这样的生活犹如生活在仙境，惬意无比。

  第二步，等这些牧民自愿报名去江南后，就安排他们亲自与阿斯兰会面。

  是他们自己哭求要去大明的，与我们无关。

  第三步，把这些牧民送到江南定居，那时他们便如同瓮中之鳖，任由我们掌控。

  “我们要让那些牧民去宣传，大明保护个人的财富，不像蒙古各部落，牧民的财产都归贵族所有，贵族的财产则是大汗的。”方进说着，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方大人的意思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蒙古各部落的富人渐渐迁移到大明，以此削弱蒙古的力量？”陈方语气复杂地问。

  “正是此意！”

  "然而…"  陈方带着不服气的神色反驳，“为何要优待那些野蛮部落？难道他们拥有超越凡人的特权？”

  “我何时言明要优待他们了？”方进取出严厉的目光，“等到大明与北方的幽元，或是其他草原部落交锋之际，这些便可作为借口，一举擒拿他们，没收其所有。”

  什么保护个人财富，给予游牧民族优惠，那些都是迷惑敌人的手段，只要对方信以为真就好，关键在于自己不可轻信。

  方进认为，尽管前世那些由美丽国引领的西方国度在治理之道上无甚借鉴之处，但对付敌对势力的各种诡计和阳谋，倒是能够直接挪用。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厚颜无耻的胆量。

  西方国度正是如此对待艾罗斯富商，大明如今也借鉴此法来应对草原各部。

  “原来如此！”陈方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呵呵，这样一来，我们的操控空间就大了！战事开启后，男子可去开疆拓土，孩童集中教育，实施智慧启蒙，至于女子也可赏赐给勇士们。”

  “但我们务必掌控舆论，将大明，尤其是江南描绘成胜似仙境之地，还要宣扬我们的皇帝、太子皆是胸怀天下的仁德明君，将平等对待草原人和汉人。”

  “如此，草原之人便会络绎不绝地潜入，但他们却不知，这一切背后隐藏着深远的阴谋。”方进语气平淡地揭示着这一切。

  陈方赞叹道：“方大人不仅武艺超群，智谋更是非凡，属下深感敬佩。”

  如此阴险的计策，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构想出来。

  方进谦虚地一笑：“方某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这一招在前世的美丽国运用得炉火纯青，各国总有人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潜入，即便在华夏，也有不少牧羊人用金钱买路，穿越中北美数国前往。

  实则，不论何处，穷人始终是穷人。

  只是对华夏来说，庞大的人口基数使得一部分人离国减轻了内部竞争，然而如今的草原，人口却是宝贵的资源。

  “但是方大人…”  陈方若有所思，“您这个计划与太子殿下讨论过了吗？”

  “当然，殿下表示赞同！”  方进坦诚回答。

  他在心里暗想，朱标年轻，易于沟通，也更容易接受新思想，如果换成朱元璋，可能就不会同意。

  其实，方进并未料到，朱标之所以同意，正是因为两人思维上的契合。

  ……

  此时，朱标所在的营帐内，除了贴身侍卫，别无他人。

  “大明的吸引力法则？”朱标仔细琢磨着方进的提议。

  对于方进俘获的那些牧民，朱标的初步打算是在行动完成后，男子斩杀，女子送入教坊司，而未及车轮高的孩童则统一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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