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呼吸声愈发粗重，直到已经息屏的手机再次亮起。

  是白莹打来的电话。

  江闻璟本想直接挂断，但脑海里划过虞清舒临走时的话，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阿璟，救我，我、我被人污蔑了，有人要告我。”

  “警局的人要来带走我，阿璟，你快来帮帮我啊！”

  这就是虞清舒所说的帮忙？

  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江闻璟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莹，这次虞清舒的事是你干的吧？”

  “阿、阿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够了。”

  “从明天起，你给我滚出江氏！”

  等白莹反应过来时，手机里已经传出阵阵忙音。

  她脸色煞白地看着警局发来的通知，知道虞清舒是不会放过她的。

  再次拨打江闻璟的电话，对面已经将她拉黑。

  正当心如死灰之时，V信界面突然跳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白莹小姐您好，我是HY公司的负责人。”

  “这边知道您最近深陷一笔债务的困扰，只要您能向我司提供虞清舒项目的核心资料，我司便可以为您偿还这笔债务。”

  还有这种好事？

  白莹瞪大眼睛，当即通过申请。

  ……

  次日上午。

  HY公司发布了最新一项项目的简化版，获得了业内的一致好评和高度赞扬。

  可那核心内容，却和虞清舒此次准备的一模一样。

  “一定是你们之中有内鬼，泄露了虞总的方案！”

  “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次是我们两方合作，泄露虞总的方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够了。”

  两边的员工已经起了争执，江闻璟蹙着眉打断他们。

  这次的合作因为种种原因已经磨了很久，他们都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可在即将成功的节骨眼上，却出现了这样棘手的问题。

  他不禁看向虞清舒。

  她依旧冷静，周身古井无波，看着屏幕上的项目方式，唇畔轻勾。

  “江总，项目问题出现在我这边，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眉目间散发着从容的自信。

  “如今原案已经被窃取，自然不能再用。”

  “我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交给你一个更完善的方案，但这不代表我们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虞清舒眸光倏地变冷，扫过在场众人：“我会彻查两方合作人，一旦查出幕后黑手，无论在哪一边，都绝不姑息。”

  声音不怒而威，江闻璟恍然发现，虞清舒真和一年以前不一样了。

  “好，我相信你。”

  为了方便两家公司对接，江氏直接为虞清舒空出了一间办公室。

  虞清舒自散会后就带着项目组一直待在这里赶方案，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

  “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先回去吧。”

  “虞总，您也早点休息。”

  虞清舒客气地点头，实际目光一刻都没从屏幕上移开。

  员工纷纷离去，屋里一时只剩她一人清浅的呼吸。

  直至半晌过后，敲门声响起。

  砰、砰。

  “进。”

  她依旧垂着头，没抬一下眼皮。

  一只咖啡杯便被推到跟前，与之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虞清舒眉心一跳，顺着向上望去，果真看到江闻璟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来帮你。”

  话音落下，他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到跟前，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虞清舒皱起眉，但考虑到这个项目已经耽搁太久，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默许了。

  现在方案的雏形已经基本完成，江闻璟接过看了几眼后，很快理了下接下来的思路。

  “我帮你调出相关数据，你来总结。”

  虞清舒点头，手指落上键盘，跟着他的声音敲下一个个字符。

  江闻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两人之间无比默契。

  恍惚中，回忆如潮水般来势汹汹。

  虞清舒不合时宜地想起，几年前，她和他一起经营江氏的时候，也曾有过无数个这样通宵改方案的时刻。

  可后来……

  回忆渐渐变成噩梦，虞清舒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才突然发觉，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没了声响。

  转头望去，便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里。

  江闻璟正定定看着她，眸光闪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此刻对上视线，他的薄唇轻启。

  “阿清，你刚刚打字打着打着突然停下了。”

  “……”

  虞清舒一时语塞，她低下头移开目光，却仍能感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

  她仿若听到一阵振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阿清——”

  江闻璟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地轻微移动，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尖叫传了出来。

  “阿璟，没有你，我的人生也没有意义了。”

  噪音很大，白莹的声音似乎被撕裂在风中。

  “白莹，你闹什么？”

  江闻璟握着电话的指尖泛起青白。

  “我要走了，阿璟。抱歉这些天给你惹的麻烦，希望我的死，可以让你原谅我……”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虞清舒在一旁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听着无尽的忙音，蓦地勾出一抹冷笑。

  自杀？

  那种自私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惜命。

  然下一刻，旁边人却“腾”地站起身。

  “你要走？”

  江闻璟没有直面回答，但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我不能不管。”

  虞清舒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

  直到江闻璟开门离去，一切又归于死寂。

  人命？

  那他们的孩子，就不是命了？

  一年前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来，虞清舒只感觉周身发冷，如置冰窟一般寒得彻骨。

  ……

  两个小时候。

  虞清舒在办公室里早早调整好状态，此时正在继续赶方案。

  手机突然弹出两条消息，她看着来信人，眼神淡然。

  照片中的白莹化着精致的伪素颜妆，下面还有一句——

  “阿璟的外套，真暖和！”

  可笑。

  她心里毫无波动，纤细的手指长按发送，将这两条消息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江闻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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