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阳低眉顺眼，双手抱拳的望着父亲，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哀求的语气：“好，我说，我说，不要打我，手下留情啊！”

  “逆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给你来点硬的，你还准备要瞒着我和春梅到什么时候，孽障啊！快说......”水生气得身体颤抖，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随时都将爆发出来。

  春阳不寒而栗，双手局促不安的交叉在一起，低沉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心中而来。

  “爸，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外面回来，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了春梅告诉你去红驼峰村学校的事情，我看到你和春梅有说有笑的样子，对她充满鼓舞的话语，我的心里就隐隐作痛。从小到大，您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我心里恨啊！”

  春梅看到春阳睚眦必报的态度，他的嫉妒，他的狰狞，还有那无知的愚蠢似乎要将她瞬间吞没，她无可奈何的说道：“哥，原来你还是因为咱爸对我的态度有看法，所以才会针对我，我不明白你这样处处为难于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就能改变父亲对你的看法吗？”

  王春阳心怀芥蒂，那震聋发聩的声音如闷雷滚动，令人骸骨悚然：“我就是看不惯你各方面比我好，父亲对你的疼爱无微不至，这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可是，你的出现，全部被打乱了节奏，我讨厌你。我当时就想，若是你去了学校，那你和刘明远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所以，我不甘心啊!他那么爱你，你能嫁给他，还能缓解家庭的压力。”

  “哥，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们之间的误会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深，你好糊涂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夺走父亲给你的爱，我爱这个家，包括母亲和你，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犹如父亲同等重要。我只希望这个家好好的，不要再处心积虑的算计可以吗？我们是亲人啊！”春梅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在承受着这无尽的痛苦。

  水生听到春阳的话，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和无尽的哀伤，原来春阳对自己的成见这么大，所以才会把所有的不满对准在了春梅身上，他的内心显露出难以言说的苦涩与无奈。

  他半睁着眼睛，幽冷的目光瞥向春阳：“所以，你才设计陷害春梅对嘛？”

  春阳的嘴唇蠕动着，连呼吸也显得格外疼痛，他自嘲着：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反正我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你不喜欢我的事实，你心里只有春梅的存在，我和母亲可有可无，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引起你对我的重视罢了，所以，我买了安眠药。”

  “啥？王春阳，你买了安眠药就是为了要对付我和你妹妹，你糊涂啊！”水生垂手顿足，如泣如血的说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凝聚成力量。

  郭翠花垂下眼帘，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力，春阳把所有的话都要坦言相告，未知的结果她无法想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你这个畜生，我还好心好意用砍的柴给你们换排骨，你愧为人子，愧为长兄，对亲人如此心狠手辣，这就是你当哥的一贯作风。”水生看着王春阳不争气的样子，怒气冲冲的骂道。

  王春阳情急之中说道：“爸，我也是被逼的呀！何况这药也并不会致人死命，只是让她沉睡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她学校当代课教师而已，这事，我妈也是知道的啊！如果她真的被学校聘用，你说，依刘明远的坏脾气，家里有钱有势，咱家哪一个能够对付的了他，彩礼的事也就无望了。”

  “你还有脸提彩礼？你妹妹上了高中去学校教书她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挣了工资，还能为你们减轻负担，你们不知道感恩，还要处处给他挖坑，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了吗？”水生咆哮着，春阳的话语让她感到心痛，他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水生，你换个角度想一下，春阳说的对啊！为了春梅的事，你说我花费了多少劲，操了多少心，我刚从城里明远家回来，爱英比较关心这事，就赶紧过来问问情况，邻居都知道关心，更何况是咱自家人？”郭翠花觉得不能再让春阳说下去，否则，早晚也要把自己供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她不谋而合保持了同一个立场。

  “郭翠花，给你就没法说，问题的关键是在于春梅不喜欢明远，你问过春梅她心里咋想的吗？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非要让她按着你们的意思来，这是人，不是商品，反对婚姻买卖。这事我以前也不止一次提到过，春阳不懂事，你也在跟着瞎胡闹。”水生表情凝重的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不管咋说，她现在就是不能出去工作，只要和刘明远结婚之后，她爱去哪里工作去哪里，我管不着，没结婚之前，就得听我的，这彩礼钱也是必须要留下的。”郭翠花喋喋不休的说道。

  “妈，你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怪不得我昨晚吃了排骨汤，结果一睡不起，身体无力，到红驼峰村学校的时候已经中午快十二点，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郭翠花的话让春梅想到了母亲劝自己喝排骨汤的的情形，原来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局。

  水生吃惊的望着春梅：“还有这事？太不像话了，你就是心眼太实诚，咋不早点说啊？现在身体没啥大碍吧！”

  春梅摇了摇头，委屈的泪水像控制不住的水龙头一样哗哗流了下来，她感激的看着父亲，也只有父亲懂得她的伤悲，她的喜悦。

  她的喉咙一阵哽咽，微微停顿了一下：”爸，我没事，只是提前说好去学校的时间，因为吃了安眠药的排骨汤让我睡过头没有及时赶到，我内心觉得很过意不去，后来，在学校总算见到了崔校长，我为自己迟到的失误向崔校长道歉，请他看在高校长的面上再给我一次试讲的机会，他也倒是同意了，不过，我的能力还是没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原来如此。幸亏身体无大碍，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郭翠花？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看他干的蠢事。”

  郭翠花气势汹汹的说道：“王水生，你说谁呢！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再说药是你儿子买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啊！你光怪我有啥用？”

  “妈，当着爸的面你还想甩锅不成？安眠药是你放的，排骨汤是你盛的，你还能隐瞒下去？”

  “滚犊子，还不是你的坏主意。”

  母子争来争去，这让水生分外恼火：“够了，有其母必有其子。”

  眼前的事实已经水落石出，春梅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她默默的走到了桌前，看着窗外的乡村的夏夜，天空漆黑的像墨水一样看不到底，繁星闪烁着，彼此在聆听着这宁静夜晚的私语。

  那轮圆月高悬着，浪漫的洒下一层皎洁的月光，为这夜色描摹出了一抹静谧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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