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并不否认。”铁无衣道。

  “天快亮了。也该让他们陪我上路了……”周自恪仰头看了下天色喃喃道。

  “还是让我来送你上路吧。”向南行突然挣脱铁无衣的手，愤怒地大喊着，举棒朝周自恪冲去。铁无衣本想抓住他，已经来不及。

  周自恪冷哼一声，似对他不屑理会。待向南行冲到近前，他却突然舞动打狗棒，瞬间形成一道棍墙。向南行连刺几棒，皆被弹回。

  “向长老快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铁无衣大喊道。

  葛洪见状，也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三位丐帮长老打斗在一起。

  趁此机会，铁无衣纵身上前，要去解开辛止于和季霜咛的穴道。

  周自恪左掌应付两人，右手握棒袭向铁无衣，要阻止他的行动。

  铁无衣虽然未必是他对手，但全力应付他的一支棍棒，却是绰绰有余。几招过后，他便抽出手来解开了两人的穴道。

  辛止于腾地跳起来，拍了拍铁无衣道：“我的好徒儿，交给为师了。”说完便大骂着也加入战阵。

  铁无衣见三位高手合战周自恪，也算放下心来。

  季霜咛凝望了下铁无衣，脸色绯红，赧然道：“铁大哥，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季姑娘，还和我客气什么？”铁无衣笑道。

  “以后就叫我咛儿好了，季姑娘，季姑娘的多见外啊。”季霜咛眯着眼睛笑道。

  “好的，咛儿。”铁无衣心里一颤，叫道。

  “咛妹，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曲青山跑过来激动地道。

  季霜咛朝他鬼笑一下，也道：“我也很高兴。”

  “小姐，刚才差点吓死我了。还好有铁大哥在，把你救出来。”韩可萦过来道。

  “萦儿，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季霜咛问道。

  “是公夫人交给我的任务。一是去五行山庄看看你，二是顺便打听下你舅舅崔直的下落。”

  “哦，你去山庄听说我不在，就和曲庄主曲大哥出来找我了？”季霜咛问。

  “是也不是。我到山庄听说你去了延寿谷，就想着先去范阳侯府找吴……袁小姐打听打听下你崔直舅舅的下落。正好我……我姨娘住在西樵镇，就顺便先来看看她……”说着想起仍在地上躺着的尸体，又啜泣起来。

  “韩姑娘，你也不必去侯府找袁姑娘了。崔直他已经死了。”铁无衣心痛道。

  “什么？我舅舅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季霜咛愕然道。

  “是被无命杀死的。”铁无衣道。

  “无命是谁？”

  “是你哥哥的杀手，也是现在的那个……吴名。”铁无衣道。

  “啊？！”季霜咛愣了半晌。忽然哭道：“那我舅舅岂不就是我哥哥杀的么？！”

  “也许季度并不知道他杀的是你舅舅。”铁无衣道。他想起崔直为救自己和袁心怡，被无命飞刀杀死，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公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难过死了。”韩可萦担心地道。

  季霸咛流泪点点头。

  正说着，只听“哎呀”一声。向长老已飞出战圈丈余，重重地撞在墙上，倒地不起。

  曲亦浓忙奔过去查看。铁无衣也飞身过去。

  向南行口吐鲜血，表情痛苦地吃力道：“把，把我和妻儿合葬……”说完，挣扎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

  曲亦浓悲愤道：“铁帮主，你作为一帮之主，应该为向长老主持公道啊！”

  “放心，我一定会的。”铁无衣神情冷峻地道。

  说着，他飞身加入战圈，使出平生所学，激战周自恪。周自恪武功虽高，但毕竟年岁已高，再加上几人围攻，已逐渐败下阵来。

  葛洪出棍如风，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辛止于掌风如飓，摧枯拉朽。铁无衣掌拳变幻，内力强悍。

  “咚”地一声。铁无衣一掌击在周自恪胸前。接着周自恪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几步，方才站稳。

  “哈……”他惨笑着，突然甩掉手中打狗棒，双掌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师父，小心！”铁无衣大叫一声，想去推开辛止于，但为时已晚，一把飞刀已直插辛止于的喉咙。

  辛止于“呜噜”了一声，倒地气绝。“师父……”铁无衣哭喊道。

  葛洪肩上也中一刀。

  周自恪此时已如狂狮，双目圆瞪，不怒自威，似已进入癫狂状态。

  铁无衣疯了一般冲上去，挥掌便击。

  周自恪已是强弩之末，左闪右避，却也中了铁无衣三拳后。周自恪口鼻流血，露出一丝诡异笑容，缓缓倒地，瞠目而亡。

  铁无衣望着他呆呆站立。

  “铁大哥。”季霜咛看着这惨景，既惊又怕，哀痛地道：“怎么会这样？”

  “我师父他老人家死了……”铁无衣失魂落魄地道：“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说着垂泪不止。

  “不是还有我么？！”季霜咛心疼地道。说着便抱住了他。

  韩可萦远远看着，心里一阵酸意，但心里也只有祝福。

  曲青山气呼呼地看着，心里失落万分。

  “青山，咛儿虽好，但未必适合你。我看韩姑娘也不错。”曲亦浓道。

  曲青山看向韩可萦，正巧韩可萦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双方慌乱移开。

  曲亦浓会心一笑。

  随后，他又走到铁无衣面前道：“铁帮主，丐帮一个月内已去三位长老，相信丐帮内部纷争也已告一段落了。”

  “但愿如此。我虽然身为丐帮帮主，但对帮内事务了解有限，没有尽到责任。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做这个帮主。”铁无衣叹了口气道。

  “铁帮主说的哪里话。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做？”曲亦浓道。

  “也许，现在葛长老更合适。他为人既正直，又对帮内事务了然于胸。”铁无衣道。

  “你的意思是？”曲亦浓问。

  “我想将帮主之位传于葛长老。曲庄主也可作个见证。”铁无衣道。

  “啊？！万万不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帮主，也怕担不起大任。”葛洪忙拒绝道。

  铁无衣态度坚决地道：“葛长老，你就别推辞了。我相信你。”

  “这……”葛洪面带难色道。

  “既然铁帮主主意已定，葛长老就却之不恭了。”曲亦浓道。

  “好吧。”葛洪迟疑下，正色道。

  铁无衣掏出帮主信物，郑重地交给葛洪。

  天亮后，众人将向南行一家三口殓了尸合葬。铁无衣也在哀痛中永别了辛止于。

  葛洪领了帮主之位，要去处理帮中事务。曲亦浓父子见公夫人交代韩可萦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要回山庄了。韩可萦自然也要回国公府复命。

  铁无衣决定去范阳去找万宗。季霜咛便缠着同去。

  于是，众人就此分别。

  铁无衣在西樵镇买了匹马，与季霜咛同骑。在中午时分，两人便来到范阳城，找了地方吃过饭。又骑马去寻万宗。

  那座废弃的院落里，早已没了人迹。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几只碎裂的酒坛胡乱地躺着。床上的草席散发出阵阵霉臭味。

  “应该好久没人住了。看来万大哥也早已离开。”铁无衣喃喃道。

  “他是不是回京城去了？”季霜咛问。

  “应该不会。他的左腿已残，颓废至极，皇帝又怎会再接受一个瘸子作他的贴身护卫？”铁无衣苦笑道。

  “哦，那去哪里找他呢？”

  “不知道。”

  两人离开院落，又骑马重回城内。

  “快闪开……”突然一人大喝道。人群纷纷散开。

  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那马在侯府前急急停下。马上人一袭锦衣劲装，斜挎一把长刀。跳下马后，匆忙进了侯府。

  “是皇上带刀护卫。”铁无衣远远看到，道。

  “你怎么知道？”季霜咛问。

  “他的衣着和当时的万大哥一样。”

  “哦，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事。”季霜咛道。

  “我们过去看看。”铁无衣道。

  两人走到近前，赫然入目的门檐上的两只写有奠字的白色灯的。门外值守的亲兵也一身素衣。

  “侯府谁死了？”铁无衣惊诧道。

  “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季霜咛道。

  铁无衣有此犹豫，道：“我担心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做出傻事。”

  “铁大哥，走吧。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季霜咛道。说着拉起他的手就要进侯府。

  门口的亲兵不认识两人，拦住他们道：“两位是什么人？有没有收到丧报？”

  “我们是袁小她的朋友，远道而来，想见见她。”季霜咛道。

  “好，那随我来。”一个亲兵引路。

  “府内办谁的丧事？”铁无衣问。

  “侯爷。”

  “侯，侯爷？”铁无衣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是的。侯爷前两天留下遗言自杀了。”那亲兵道。

  说着亲兵已将两人引到灵堂内。

  灵堂内袁心怡一身重孝跪在棺前，一脸憔悴，一脸哀伤。

  铁无衣内心不由一阵绞痛。

  “心怡姐姐。”季霜咛轻叫一声。

  袁心怡抬头看到两人，惊愣了一下，突然下泪来。

  季霜咛见此情此景也哀伤不已，和铁无衣叩了几个头后，走到近前。

  袁心怡将两人引入侧室，屏退左右，面现喜色，道：“咛儿妹妹，真的很意外能见到你。”

  “我也是。我哥还在么？”季霜咛小心地问。

  “他……他昨天突然离开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

  “袁叔叔到底为什么自杀？”

  “前天，家里突然来了个怪人，争吵后，他便自杀了。”袁心怡凄楚地道。

  “什么怪人？”

  “一个来自大月国，身着赭色衣衫，缠头披发，长相丑陋的怪人。”

  “啊？！是那个乌合人的教尊！”季霜哼你道。

  铁无衣也是一惊。

  “你怎么知道？”袁心怡惊讶地问。

  季霜咛把经历简单一说。

  “他来侯府做什么？”铁无衣问。

  袁心怡疑惑地望了望铁无衣。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朋友，铁无衣铁大哥。”季霜咛道。

  “铁无衣？铁帮主。我们在五行山庄见过。怎么你变了模样？”袁心怡诧异道。

  铁无衣苦笑一下，也没讲明自己已不再是帮主了。

  “他过去脸受伤破相，现在童百岁修复了。”季霜咛道。

  “哦。这样啊。”袁心怡眼神闪烁，若有所思地道。

  “袁姑娘，方便讲下那怪人来侯府何事？”铁无衣好奇地问。

  “来找我爹，要求把我带到大月国去。”

  “是要带你去见雀儿姨娘么？”季霸咛问。

  “是的。我娘让你崔直舅舅找我去大月国见她，可我因为种种原因，久未成行，所以，我娘就直接派人找我来了。”

  “原来那四个怪人来中土是要寻心怡妹妹的，要不是他们杀人剥皮，也不会被我杀了三个。”铁无衣心下道。

  “就因为知道雀儿姨娘还活着，并要带你去大月国，袁叔叔就自杀了？”季霜咛不解地问。

  袁心怡摇摇头，缓缓道：“因为，因为，那怪人见我爹不答应，便以公开我爹对我娘欠下的血债为由，威胁他……。”

  “所以袁叔叔这才畏罪自杀了？”季霜咛问。

  “嗯。也许还有羞愧。”袁心怡说着垂下泪来。

  “现在那怪人呢？”铁无衣问。

  “已经死了。”

  “啊？！”季霜咛吓得张大嘴巴。

  “死了？怎么死的？”铁无衣惊问。

  “被季公子毒死了。”

  “季度为什么毒死他？”铁无衣问。他心

  “因为他要带我走，季公子不同意，两人起了冲突。季度又不是他的对手，就偷偷在他饭食里下了毒，将他毒死了。”袁心怡道。

  “一旦大月国知道了，怕是会带来两国争端。”铁无衣担忧道。同时心里不解，为什么无命没有帮他忙杀人。

  “现在大月国已经知道了，已经知会咱们大新朝讨要说法了。”袁心怡道。

  “啊？！怎么这么快？”铁无衣吃惊不小。

  “因为赵纯阳已用玄术给他们千里传音。”袁心怡道。

  “赵纯阳？赵纯阳为什么这么做？”铁无衣不解地道。

  “因为赵纯阳和大月国四王爷本就是好朋友。当年四王爷能够将我娘带走，他怕也是起了大作用的。此次那怪人也是他带着来侯府的。”袁心怡道。

  “袁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铁无衣好奇地问。

  “这些都是季度讲的。具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袁心怡道。

  铁无衣心里这才明白，当年为何在莲花山会有一具骸骨。这应该是赵纯阳迷惑袁淳以便于四王爷顺利带走李雀儿的杰作。

  “季度离开侯府应该也与这事有关吧？”铁无衣问。

  “是的。有个叫孙见的来找他，两人神秘地交流了会，便都匆忙离去。”袁心怡道。

  “不知道那无命有没有跟去。”铁无衣心道。

  “刚才好像侯府来了个皇上护卫，是做什么来的？”铁无衣问。

  “是来去找我弟弟袁罡母子传旨的。”

  “传什么旨？”

  “传旨让袁罡继任侯爵。”

  “这么快啊？”铁无衣惊诧道。

  “是的。我爹刚死，纪千帆便急不可待，让马总管八百里加急送信到京城了。”袁心怡强忍悲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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