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韩栋发出了一声嘶吼，像在做最后的辩解：“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跟他们的情谊！”

  路遥沉默的听他说完，神色晦暗，这狡辩不知是说给路遥听的，还是他自己听的。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他在发现你帮你儿子掩盖罪行，加入降灵会的时候，他对你很失望，他希望你自首，可你呢，你做了什么？眼睁睁看着红衣穿透了他的心脏，还把他变成红衣，让他永远待在你身边，这就是他希望的？”

  被路遥说破这段过去，韩栋眼中充满了惊愕：“你怎么知道那天的事？”

  路遥没有告诉他怎么知道的，只继续道：“你以为高警官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你就干净了？你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兄弟情了？那天大火怎么烧起来的，除高警官以外，另外几个人葬身火海，你就不愧疚吗？”

  韩栋往后退了一步，一直闭口不谈、不愿回忆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记忆缓缓呈现出了那日的景象......

  火拼在即，百里城寨里民众阻拦警方进入，拉来了草堆，点起了火把，在草堆上铺上了汽油。

  而就在僵持不下时，韩栋看着里面的景象，一想到里面韩在笙的犯罪记录，他烦躁的抽起了烟。

  突然间，他捏起了燃烧的烟蒂，似乎找到了办法，犹豫了片刻，那带着火星的烟嘴被他丢到了汽油沾染的地面。

  大火迅速蔓延，韩栋趁乱闯了进去，将韩在笙所有的罪证丢进了大火之中。

  而再回过神来时，他照片上的几个兄弟都陷入了火海之中，他本想冲进去救人，却被高警官一把推了出去。

  ......

  “啊！不要说了！”韩栋想到这里彻底崩溃，这三年来午夜梦回，总是让他在这走不出去的百里城寨里煎熬着。

  虽然路遥没有看到大火烧起的画面，不过从罗轩宇和林清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是韩栋放火的可能性。

  她其实只是诈一诈韩栋，为的是自己包里正开着的录音笔能录下口供。

  没想到真相真是如此...如此心惊。

  不过韩栋恐怕没想到，其他几名警官的英灵保佑，引导着罗轩宇找到了最后残留的一本账本。

  良久，半疯的韩栋趴在地上，突然，脸上浮现出了狰狞苦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降灵会进的去，出不来。我早已没有后路了。你沾染上是非，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什么？

  路遥总觉得韩栋这句话怪怪的，并不是良言，像是恐吓。

  而就在这时，黄皮子突然大呼出声，提醒到路遥：“大姐大，你看地上！”

  “什么东西？”路遥顺着黄皮子的指尖看去，韩栋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黑水，那是...黑晶？

  再看韩栋的身后，他的手上拿着一瓶已经空掉一半的瓶子，还有几滴黑色的液体在滴答着，只见他的嘴里开始不停的念着什么听不懂的话，像是某种咒语。

  而那一滩黑水跟路遥之前获得的黑水还有些不同，仔细一看，里面并无杂质，还泛着亮光，仿佛有生命力一般。

  它是活的！

  这是黑水蒸腾着冒起了泡，在天台上不断扩大，一滴、两滴黑水从地面跃起，像是有生命的虫蚁。

  这让路遥想起了之前见过十号刻在流浪汉残魂身上的恶意，这东西沾到便会有依附性，会传播，会腐蚀，而且鬼怪最怕...

  果然，当黑水开始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原本围在韩栋身边的鬼怪们迅速后退，根本无法靠近，而黑水却不断向他们逼近。

  路遥见状，立即拽起了包：“大家先回来！”员工们迅速回到了寄托物。

  黑水不停的蔓延，蔓延到了路遥脚下。

  先前路遥倒是试过，这玩意对人似乎没有作用，但对鬼怪却是致命的。

  “你还想做什么？！”路遥实在不明白韩栋此时的用意，他已经强弩之末了，难道还想指望放出黑水逃跑？哪怕路遥现在没有鬼怪，对付不了他，他又能跑到哪去，他的罪孽不会因为逃跑就能抹消。

  然而，却听韩栋道：“我知道你太厉害了，算无遗策，我今晚应该是过不去了。所以，我得完成最后的任务。”

  “什么意思？”

  不等路遥想明白，便看到韩栋将剩下那一半黑水往自己身上泼去，向她冲了过来：“你说...你要是这个时候有危险，你的那个顶级红衣会不会顶着魂飞魄散来救你？只要折了你最强的帮手，你拿什么跟1号对抗？”

  这是给陆明的陷阱？

  路遥回过味来，在韩栋扑来的瞬间，将背包丢到了远离黑水的地方。

  很快，韩栋拽住了路遥即将要逃离的腿，直接将路遥摔了出去，砸到了黑水里。

  蝉联五届的黑带冠军下死手打人，可不比寻常人打架一般，路遥刚一倒地就听到了自己肋骨咔咔作响，再来几下恐怕得断。

  然而韩栋立马冲了过来，下手更狠。

  路遥全力格挡，却是不敌，连连几拳，路遥身上肉眼可见的伤痕遍布，刚刚卫雪蓉作妖的时候，她都最多崴了一下脚。

  如今这般，连丢在远处的背包都好几次要自己弹开，可却被黑水困在远处。

  艹！

  这是在逼陆明出手...

  就在这时，原本天台上的风突然停了，周围的空气顿时降到了冰点，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即，天台的围栏轰然炸裂，一条条血丝迅速蔓延，将围栏全部攀满，血丝之上的静脉剧烈震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感受到陆明的气息，路遥急忙喊了一声：“陆明，你不要来！”

  然而...

  “轰！”一个红影猛然砸落在了一旁。

  路遥看去，是身影已经变淡透明的高警官被陆明丢了下来。

  而刚刚高警官掉下的半空中出现了黑红色的身影。

  韩栋怔怔看着躺倒在地的高警官，犹豫了一瞬，心下一横，继续嘴里默念。

  随着，韩栋的念叨，这个黑水猛然幻化成了一条粗壮的锁链，从地上腾起扣住了陆明的手腕。

  而此时，肉眼可见，那黑水缠绕着陆明的手，将他手腕的皮肤给迅速消融。

  不都让你不要来嘛！你明知是陷阱！

  陆明没有说话，直直盯着路遥身上的伤痕，顿时眼睑四周的裂纹裂开到了每一寸肌肤，割裂手腕上的皮肉，挣开了黑水向路遥奔来。

  “你别装做没听到我心声，我让你走！”

  “做不到......”

  你！路遥往后退去，她身上此时沾满了黑水，根本不可以靠近。

  而就在陆明踩到地面黑水的瞬间，黑水环绕起了几道水柱，像冰锥一般，直接穿破了陆明的肩胛骨、腹部......

  从陆明身上的溅出的血，冰凉地洒在了路遥的脸上，一滴血顺着额头滑到了她的眼角。

  “我艹你大爷！你怎么敢利用我，让他受伤！”

  路遥转瞬，直接向韩栋扑了过去，什么力量悬殊，什么打架章法，什么技术流，滚蛋！她认识陆明这么久了就没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路遥一口咬在了韩栋手臂上，直接将韩栋的肉给啃开了口子。

  而就在这时，路遥刚好啃到了韩栋身上的黑水，这黑水像是吸吸冻一般浓缩在了路遥嘴边，被路遥吸了进去。

  路遥暴躁的情绪卡了卡...

  唉...等等，这黑水是水吧？

  可以喝的......

  “路遥！你在想什么？！别想那些奇怪的招数！”听到路遥的心声，陆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止，却又再次被两条黑水幻化的铁链栓住了双手。

  而果然，只见路遥推开韩栋爬了起来，跑到黑水前，直接啃到了一条腾飞的黑水水柱上，明明刚强有力的水柱，居然真又浓缩成了一碗水的大小，被路遥给灌进了喉咙里。

  “咕嘟。”一声咽下。

  随即，路遥视线再一次落到另一条水柱上，擦了擦嘴角上的残渣...

  黑水：“！！！”

  韩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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