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那天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对于课间在教室吃辣条这件事情进行深刻的检讨，我不应该污染空气，勾起大家对于零食的兴趣，让饥肠辘辘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同学们饱受精神的摧残。

  虽然磨练了大家的意志，但我收获了吃辣条的快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吃辣条都在宿舍吃。”

  顾烨说着说着就跑题，看着台下的莫知春做出一个给嘴巴拉链条的动作，紧急收尾。

  “不，辣条这种垃圾食品大家都要少吃。我检讨完毕，谢谢大家。”

  许潇潇，莫知春带头鼓掌，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顾烨说完站到讲台一侧，看着老班没其他意思，自己走回座位。

  “虽然立秋了，但是天气还是很炎热，大家泡面辣条这些东西还是少吃点。偶尔解解馋可以，不要贪多，对肠胃不好。

  还有天天喝凉水的，偶尔试着喝点温水。仗着现在年轻不好好管理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十个里边八个有胃病。行了，就这样吧，收拾收拾上下节课吧。”

  老班走出教室，拿起挂在教室窗台的雨伞回办公室了。

  “兄弟们，大新闻啊，我刚刚从高一教学楼回来，你们猜那边在干啥。”王灿压着声音和顾烨几人分享小道消息。

  “有人在学校门口摆花圈吗？”邢书远接着话茬猜测道。

  “书远，你咋知道的。难道你也去高一教学楼了？”王灿以为这个惊天大消息只有自己知道。

  “这个啊，我们早知道了。全班人都知道了。”

  “不对啊，他们今天来的，我一直和你们一起，就这个课间空去高一给柴老师帮忙去了。我就离开了半个小时。”王灿一脸问号，怎么感觉自己又被排斥在外，村里的网速竟然比不上大山里的网速。

  “你离开的半个小时，顾烨吃了一包辣条，喝完了一瓶AD钙奶，上台检讨并收获八百字检讨的奖励，外加你还错过了十分钟的班会。”莫知春从斜前桌转头和王灿搭话。

  “AD钙奶？顾烨，你不会是从我桌洞里拿的吧。那是我这两周的精神食粮，就剩那一瓶了，你给我吐出来。”

  王灿满脑子都是自己最后一瓶AD钙奶被喝光了，抓着顾烨不放。忘了伸手去往桌洞里摸，也忘了自己把奶放在桌洞最里侧，桌洞里的练习册和试题把出口堵的死死的。

  “没喝你的，我也有好吧。我还有营养快线，大爷给送来的。嘿嘿，你没有。”顾烨开心地炫耀自己的物资，对王长岭的称呼在一次次的食物投喂下终于定型。

  王灿冷静下来，将话题引了回去。

  “那你们咋知道的，我不会又是最后知道的吧。”

  “你现在应该停留在，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情的阶段吧。”邢书远隔着过道问着王灿。

  “对啊，所以我一打听完消息，就回来和你们聊聊来着。”王灿拿出语文课本，照着目录翻页码，把课本垫在胳膊下面。右手托着自己的小胖脸，支着脑袋说话。

  “那你可能是咱班最后一个知道的。”邢书远平静地讲述着事实。

  “表哥，你不会想问为什么的。”顾烨在右边添了一把火。

  “不，我一定要知道。”王灿不依不饶。

  “语文老师来了，等会儿再说吧。”邢书远没把话说死，只剩下王灿一个人心里像是被杨树蝲毛了一下，痒痒的还泛疼，不及时解决可是会引发过敏反应。

  幸好这节课语文课有小组讨论环节，王灿和顾烨搬着凳子坐在邢书远书桌旁，等着大家给自己答疑解惑。

  六个脑袋凑在一起，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嘴里说的也是中国话。

  “他们上课前开电脑，刘钰把叶老师的课件打开，结果老班的微信自动登录，消息自然而然就蹦出来了。本来点忽略，结果点进去老班他们地班主任群聊，就看到了这件事。然后趁着还有时间，大家也不想带着好奇心上课，就去学校贴吧了解事实真相。

  贴吧上的某位知情人士说是高一一个学弟，周末在网吧打游戏，他班主任周末去网吧逮自己家的孩子，结果自家孩子没抓到，学弟以为老师抓他的，从网吧的窗子跳下二楼，人摔走了。可信度很高，因为帖子下一秒就被封了。”

  许潇潇描述了事实经过，说给王灿听。

  “我咋听说是北校有个女老师前脚拍了婚纱照，给班级里的同学发喜糖，后脚在红他们学校门口的红绿灯路口出了车祸，当场抢救无效死亡。”

  “那这老师去世和学校的关系不大啊。北校出的事，和咱西校八竿子打不着。要闹也是钱去总校闹。我还是愿意相信跳楼，但是，这老师是真的抓儿子，还是后补的借口，就不好说了。”顾烨发表自己的看法，生命在意外面前总是如此脆弱，离去的人，人生的书页没了后文，活着的人，人生被打乱。

  一个还未舒展双翼的幼年倒在了黎明之前，一个本该手捧鲜花走进人生下一阶段的准新娘，触手可及的幸福变成了泡沫……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我说你们平常不听课，小组讨论也不积极，今天王灿眼睛闪闪地盯着我上课，我还很激动。原来是等着这个时候呢，王灿。”

  叶知秋不知何时站在王灿的身后，幽幽地谴责王灿。

  “叶老师，那人不是都有八卦的好奇心嘛。”王灿后背发麻，总感觉今天要倒霉。

  “所以你们怎么看这两件事？”叶知秋加入话题，引导他们思考问题。

  “第一个跳楼的事情，不好说。毕竟当时的情况只有当事人清楚，他们说的那个网吧，我之前去给朋友送过钱，一个小时比其他地方便宜两三块，监控设备老化很严重，看着就和摆设似的。

  这件事人去世了，受影响最严重的是学生父母。活着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大概率会被算作无意吧。毕竟没啥证据证明。那个老师可能得遭点罪。”

  “第二件事，和学校关系也不大吧。交通事故的发生属于意外，谁也不想这样啊。但事故发生了，需要找到过错方，活着的人要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这其中吸干儿女最后一滴血的人，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好好活着已经很辛苦了。”

  王灿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回头看叶知秋的表情。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很符合你们这个年龄段的思维深度。最近有个作文比赛，每个班都有推荐名额，你等会下课和我去教室把素材拿过来，先练着文笔吧。先写个五六篇作文吧。”

  叶知秋拍拍王灿的肩膀，宣布小组讨论结束，进入下一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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