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云一脸惊讶，抽出一张纸帮沈雨嫣擦去溅落在手上的咖啡。

  “雨嫣，你怎么了？”

  沈雨嫣勉强勾了勾唇角，“这位先生一直看着我，我有点紧张。”

  对面的安德烈亚早就傻了，神色惊慌，“杜小姐，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对这位小姐而言，太失礼了。”

  杜若云笑道：“没关系的，她呀，很放得开，前天一下飞机，就立马找了个意国男人翻云覆雨。难道你不想尝尝她的味道。”

  沈雨嫣坐在一旁，不能做出任何表情变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已经捏到发白，内心是强烈的怒火。

  她笑着问：“杜总监，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看你漂亮，在夸你。”

  沈雨嫣笑，“那麻烦，帮我说声谢谢。”

  杜若云点头，却是用意语说：“她说她也愿意和你做爱。我把她房间号码告诉你？”

  “腾”的一声，沈雨嫣猛地站起来，带动桌子发出剧烈的响声，桌上的咖啡杯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杜若云故作惊讶，“雨嫣，你这是？”

  沈雨嫣强忍着怒意，低头微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酒店了，杜总监，你和巴乔先生继续聊。”

  说完，她都不看男人一眼，脚下生风，带着满身怒气出了咖啡馆。

  一瞬间，杜若云含笑的眼神淡下去，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男人。

  “哼，有贼心没贼胆，给你机会都不中用。”这话，用的是中文。

  随手便丢下一张支票，换成意语，轻佻不屑道：“这是给你的片酬。至于华国的那部戏，就不用来了，你不合适。”

  安德烈亚拿起支票，和搭档大眼瞪小眼。

  看着杜若云离开的方向满头问号，思考这是不是一种新型的潜规则。

  杜若云出了咖啡馆，打了辆车直奔卡尔洛的居所。

  在车上，她死死抓紧手指，脸色越来越难看。

  刚刚那幕戏，不仅仅是演给沈雨嫣看的，更是对她的试探。

  打从她知道，沈雨嫣看到了她和卡尔洛待在一起，就十分担心，沈雨嫣是否真的不会意语。

  简直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要是沈雨嫣骗了她，那她有一个孩子的事情，迟早会被顾家知道，届时她的下场如何，显而易见。

  刚才自己故意说出那些话，沈雨嫣始终没有半点反应，直到最后爆发。

  没错，她清楚，沈雨嫣就是爆发了。

  她肯定听得懂！

  杜若云咬紧牙齿，眼中逐渐染上恶毒的神色。

  一进门，她就哭着扑进卡尔洛怀里。

  “云，怎么了？”卡尔洛心疼地抬起她的脸，亲吻掉她脸上的泪珠。

  杜若云楚楚可怜地看他，“我和安德鲁完了。”

  她哭着说，她带来的同伴无意间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扬言回去就告发。

  “怎么办，要是真让她回去，我就会失去所有幸福，也没有精力照顾安德鲁了。”

  卡尔洛看着她已经有了决定的眼神，表情痛苦，“云，你想怎么办？”

  她阴恻恻道：“我要她，有去无回。”

  见卡尔洛皱眉不语，她哭着去亲吻他的唇，“你忍心看着我受苦吗？你放心，我答应你，你要是被逮捕，等你出狱后，我会带着孩子去找你。”

  男人绝望地闭上眼，无可奈何地苦笑。

  云，我终于，还是飞不出你的掌心。

  “好。”

  ……

  沈雨嫣回到酒店，一进房间，就歇斯底里地喊叫。

  等她累得没力气了，才觉得胸口那股郁结渐渐消散。

  杜若云在做设计师外，难道是做老鸨子的？专门给人牵线搭桥、暗通款曲？

  还是单纯看不惯她，想羞辱她？

  她叉着腰，来回踱步，才突然想起，顾寒舟住在隔壁。

  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房间，要是在，估计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她缓了一会儿，便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回国。

  之后出去吃了东西，又逛了一天。

  天快黑的时候，她回酒店，经过顾寒舟的房间，不禁看了一眼，依旧是房门紧闭的样子，或许他这一天都不在房间，又或者……她眼神一暗，莫名失落。

  又或者，他已经回国。

  等她也回国的那一刻，他们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井水不犯河水的继兄妹，尊卑有别的上下级。

  唯独不会是，一对肆意释放灵魂，仿佛亲密无间，要将对方融入骨血的平常男女。

  夜色渐浓，沈雨嫣洗完澡躺在床上。

  刚闭上眼，门口传来一声扭动门把手的声音，极其轻微。

  她一激灵，瞬间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门口。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可她再也没办法安心入睡，看着那道门，想象下一秒就会有人闯进来。

  这种巨大恐惧感侵袭着她，她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上，瑟瑟发抖。

  终于，她忍不住，不敢去开门，就去打顾寒舟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被接起。

  “不是不愿意和我说话？”

  男人低沉嗓音传进耳朵里，她忐忑的心才算落地。

  他还在。

  紧接着眼里有些潮意。

  刚刚几分钟，让她回到了十五岁那个夜晚，她很害怕。

  她清了清嗓子，“你说的那个运河区，离这里远吗？”

  对面沉默几秒，忽然传出一声轻笑，下一刻，电话被挂断。

  沈雨嫣傻眼，隔壁又传来三声敲击声。

  她明白过来，顾寒舟这是想让她主动求和，要是她一直没有表示，他就会忽略她所有的话。

  她咬着唇，似乎极其艰难地，曲起手指敲了三下墙。

  这就表示，她先低头了。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她小心翼翼通过猫眼看，确定是顾寒舟，打开了门。

  顾寒舟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体逆着走廊灯光，投射出一片阴影，笼罩在沈雨嫣身上。

  他目光极淡，“想通了？”

  沈雨嫣咬着唇，心跳很快，“我睡不着。”

  她不确定顾寒舟带她出去究竟干嘛，一旦打开这扇门，就意味着她顺从了顾寒舟，接下来的事情，她没有反悔拒绝的余地。

  顾寒舟牵起她一绺头发，俯下身嗅闻，漫不经心抬眸。

  “沈雨嫣，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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