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苏锦绣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虽说自己和萧戎毕竟也是夫妻，要做点什么也很正常，并且萧戎还是个大帅哥，自己怎样算也不吃亏。

  可毕竟没什么经验，加上没做好心理准备，甚至还没洗澡，突然就要“歇下”了，苏锦绣总觉得有点太仓促了。

  但若是露了怯，让萧戎看出破绽，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苏锦绣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平静地说，“好，好啊，那，那就赶紧歇下吧。”

  说完，她将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方才擦拭过的纤细脖颈，又先发制人地向萧戎抛去一个媚眼，双腿交叠，搭在了炕边，摆了一个撩人的姿势。

  自己不过是随便说了句话，打算借机离开，她这是……

  萧戎愣愣地看着眼前堪称美艳的苏锦绣，只觉得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身子向前倾了倾，几次想要遵循本能的指引，来一个饿虎扑食。

  但他却猛地想起，那天苏锦绣醉酒时不经意说起，自己心中另有所爱，她会一直为了那个人守身如玉，明令萧戎不许脏了自己。

  想到这里，萧戎眸中近乎狂热的躁动黯淡下来，一抹苦涩涌上他的心头——

  自己只是受苏老先生所托，与苏锦绣成亲，照顾苏锦绣，倘若苏锦绣不愿意接纳自己，自己是断断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她既然爱那人爱得深沉，想来此举也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会遵守约定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受人之托，就定会成人之事，而非趁人之危。

  于是萧戎低着头，只轻声道了句“早点休息”，便飞快地逃出了屋子。

  “嗯？”苏锦绣还来不及反应，萧戎就已经跑没了影。

  臭男人！我可是豁出脸在这里搔首弄姿，你竟然把我丢在这里白白丢丑，自己跑了？！

  ……

  月明星稀。

  邓青山放下手里的书，长叹了一口气。

  “笃笃笃。”

  “谁？”邓青山皱起眉头，问道。

  门缓缓开了，门外是宋金锁苍白憔悴的脸。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身子本就虚弱，这么晚了不休息，还四处乱跑，若是吹了风，更严重了可怎么办呢！”邓青山一边责备，一边快步上前，扶着宋金锁进屋坐下。

  “奴是来说合的，”宋金锁有气无力地说，“都快后半夜了，青山哥哥怎么还不去如意姐姐那里？难道是忘记了老夫人与老爷的叮嘱？”

  “连你也希望我去？”邓青山的声音含着几分苦涩。

  宋金锁垂着眸子，不做声。

  邓青山觉得心中分外压抑，背过身不再看她。

  “哥哥不必难过，奴的身子不争气，保不住哥哥的孩子，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可姐姐身子毕竟还好着，哥哥与姐姐……”说到这里，宋金锁哽咽起来，“哥哥还是早些去姐姐屋子歇着吧，也好早日为邓家添一个嫡子。”

  说完，她便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邓青山听了这话，也落下泪来，抱住宋金锁，抚着她清瘦的背，不住地安慰着。

  宋金锁却轻轻推开了他，别过身子，不许他安慰。

  “哥哥与奴在一处，只怕会常想起彼此的伤心事，还是早些去如意姐姐那里宿着吧，明日老夫人不是还要检查白手巾吗？

  “只怕此番老爷是动了真格的，若哥哥不去，只怕难逃家法处置，眼看秋闱近了，若是被打坏了身子，牵连了应试可怎么好？

  “夜已深了，奴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拒绝了邓青山的搀扶，一个人慢慢地出了书房。

  邓青山深吸了一口气，从柜子上拿下一坛昔日与宋金锁一同酿下的“桃花醉”，灌下几大口，随后便出了书房。

  苏如意坐在铜镜前，今夜的她，听从了邓宁氏的建议，着意依照邓青山的喜好，打扮得格外清婉。

  只是额头上的伤痕，格外刺目。

  思来想去，她将灯火挑暗了些，又将榻边的帷幔放了下来，坐在床沿，等待邓青山的到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粗暴推开，邓青山带着醉意，走进了屋子。

  屋里灯影绰绰，纱质的帷幔中隐约透出一个熟悉的身姿。

  “锦绣？”邓青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惊喜，脚步踉跄着扑到了床边。

  灯火被他衣袖带起的风吹熄，整间屋子顿时笼罩在朦胧的月影中。

  “锦绣……你真的好美，你可知道，我其实一心想要求娶的人，是你；你可知道，自从与你堂姐成了亲，我有多后悔；你可知道，我看到你站在萧戎身边，我心里有多难过……

  “你一定就是因为明白我的心意，才会出现我家吧？你肯定也明白我心里的苦，知道我的为难，对吧？锦绣……”

  ……

  发泄完心中的种种苦闷，邓青山满足地躺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听着夫君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变成轻微的鼾声，苏如意这才放下死死捂着嘴的双手，漏出几声呜咽。

  泪水汹涌，早已浸湿她的眼角与鬓发，她的牙死死咬着下唇，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腥臭味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期盼了这么多时日才盼来的春宵一刻，竟是作了他人的替身。

  夫君方才的百般柔情，竟是因为将自己错当了别人。

  原本只知青山夫君厌恶自己，可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层曲折，原来他们才该是佳偶天成，自己不过是个多余的、从来没被看好过的存在。

  怪不得自从嫁进邓家来，自己便受了这许多白眼与非难！

  苏锦绣，苏锦绣！怎么到哪儿都有苏锦绣！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凭什么这世上好的都是她的，就连爱慕的夫君，心心念念的，也是她！

  苏如意竭力抑制着周身的颤抖，赤着身子走到妆奁前，拿起了一把剪刀。

  她双手握住剪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伸直双臂，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愿下一世，自己不会再和苏锦绣有什么瓜葛！

  下定决心，苏如意双手往前，用力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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