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贺叔齐轻声答道。

  或许别人看我贺叔齐，不可一世、偏执张狂，可是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永远是第一位，这些你难道还不懂吗？

  陆望舒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眸，才知道今日的确是她错了，她没把他对自己的感情，看得很重要，竟然会产生害怕连累他的念头，可是这个男人不是早就被她连累了吗？从他们成婚的第一天起。

  “今日是我任性了，我不该瞒着你。”

  说到这，她眼眶通红的厉害，微微仰起脸庞，泛着泪光看向他，美丽又脆弱。

  下一刻，贺叔齐再也抑制不了内心的怜惜，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抚摸着柔软的发丝，笑意温存。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将整个东京城笼罩在严冬寒气之下，街巷的小铺外已然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寓意着新的一年，愿一切又是好的开始。

  除夕夜。

  华灯初上，灿若星河，侯府里外都忙着张灯结彩，贺声不断，俨然一副热闹的景象。

  算起来，这热闹的景象，陆望舒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她坐在窗前看向灯市，灯火如明珠般夜放光芒，再伴随着几声不断绽开的烟火，热闹的节日氛围不由得让人沉迷其中。

  陆望舒低头，轻轻抚摸着腹部，稍稍有些隆起的迹象，脸上洋溢的笑意，早已掩饰不住她的期待之色。

  就在昨日，府医诊断出了她已有孕，算起来已经有一个月了。

  初为人母，陆望舒说不出的喜悦，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刚好，眼下已然风平浪静，再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侯府也是时候该添点喜事了。

  “陆姐姐，我们一起去城东放灯吧！”

  话音刚落，只见江绵朝她走了进来，身后还有祁渊、杜隐等人。

  “今日是除夕，往年城中都有放灯的习俗，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不知何时，贺叔齐也已经到了她的身后，许是刚刚太入迷了，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小声的询问道。

  “我双腿不太方便，还是你们去吧！”

  陆望舒心里固然想去，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隐隐的不安，加上行动有些不便，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委婉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陆姐姐现在有孕，确实不该到处乱跑，那我也不去了，我陪陆姐姐说说话吧！”

  江绵打算留下来陪她，这除夕灯会每年都有，并不稀奇。

  “你们去吧！我没事的！这街市这么热闹，去看看有什么稀奇的玩意也好。”

  陆望舒知道江绵的性子，这节日气氛如此隆重，也不想大家因为她扫了兴，便催促着众人前去看看热闹。

  “你们去吧！我留下来，我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地方。”

  闻声看去，说话的正是贺叔齐，他一向喜静，刚好可以找个借口留下来陪她。

  “我想吃栗子糕，将军你去帮我买吧？”

  早就听说城东一家酒楼的栗子糕很是出名，刚好嘴馋想尝尝味道，陆望舒只好用这个借口打发他去，她知道不用这个方法，贺叔齐是不会答应同去的。

  “栗子糕？我让清霜去给你买。”

  贺叔齐问道。

  两人争执了好一会，就贺叔齐这个倔脾气，别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不行！清霜留在我身边方便些，你是男子，有些事情你帮不上忙。”

  看样子陆望舒是铁了心的想让他去看看热闹，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贺叔齐也无奈的答应了，谁叫他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呢？没办法！只能宠着了。

  ......

  离开侯府之后，几人朝着城中走去，前面再走一段路便就是放灯的地方，人流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车水马龙的景象，明亮的街灯正好与天上的群星遥相辉映，炫人眼目。

  “等会就在这会面吧？我先去买栗子糕。”

  交代完之后，贺叔齐几人便在街市的十字路口分开了，他心里只有陆望舒想吃的栗子糕。

  江绵看着街边五彩斑斓的花灯，不禁喜笑颜开，三人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杜隐则是显得有些多余。

  “江小姐你们逛吧！我看那边好像有西域的商人在拍卖药材，杜隐先走一步了。”

  话中有意，杜隐也是识趣的走开了，这也正好给了两人相处的机会。

  祁渊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也浮现了久违的笑容，灼热的视线，忍不住的停留在她身上，还有那掩饰不住的爱意，像是快要溢出来了。

  “呐！”

  江绵顺手拿起了一个糖面人，塞到他嘴里，可爱俏皮的模样，令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

  他一只手将糖面人拿开，另一只手则是将江绵紧紧拥入怀中，独特的占有欲和压制多年的情感，瞬间涌现出来，江绵不知所措，两只手垂落在身侧，安静的感受着他那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祁渊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你知道我的心意吗？”

  江绵睁大了双眼，垂在身旁的手，也一点一点的攥了起来，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她在东京城早就名声扫地，她和赵琰也并未和离，赵琰死后，她只能算丧夫，加上江府被抄家，如今的她能苟且活下去就不错了，风头地位早就不复存在，哪还敢奢求别的。

  “祁渊，你在说什么......”

  江绵或许一直不知道祁渊对她的爱意，只是以前两人地位悬殊，加上他又是代王府培养的死士，根本没有资格谈感情，即使遇到心仪的女子，也只能深埋心底，从没想过有并肩的那一天，这就是他的宿命。

  现在代王府败了，他恢复了自由之身，才有今日的一幕，这句话他早就在内心重复说了很多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亲口对江绵表明他的心意。

  “我喜欢你，你接受我吗？”

  祁渊继续追问道。

  他的语气透露着些许自卑，显得声音有些沙哑，江绵以前是东京城中一等一的贵女，如今就算落魄了，对于祁渊来说，还是高攀，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杀手，今日这番话他也是在心里反复斟酌了许久，若是被拒绝，该如何收场，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接受！”

  突如其来的回应，祁渊有些不敢相信。

  早在祁渊在代王府救她的第一次，她就早已暗暗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只不过她选择轻视自己，不敢相信这么糟糕的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男人，会如此深爱她。

  江绵那垂落的双手，忽然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动作轻柔，微微抬起头，愣怔的盯着他，睫毛微翘，随意摆动了几下，就好像在他心上挠痒，雪白的肤色，加上双颊冻的一抹红，显得格外动人。

  那一刻，时间仿佛放慢了下来。

  祁渊低下头，轻柔的吻了上去，，呼吸沉着，心里早就生出波澜，周边的一切此刻好像隔绝开来，他们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还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这边，侯爵府内。

  众人已经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寒露加重，陆望舒早已躺在床上歇息。

  “走水了！”

  一声急促的喊叫声，和叮叮咚咚的敲锣声，响彻了侯府院内，清霜赶紧跑出来查看，只见院内已经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浓烟味，随着一声声火焰的爆炸声，侯府的小厮女使们到处逃窜，火势汹涌，一下子就将陆望舒所在的院子包围了，侯府上方火光冲天。

  “小姐，快起来！外面走水了！”

  陆望舒听到动静后也是艰难的爬了起来，清霜一脸的灰头土脸，跑进来搀扶她，这时候外面的火苗窜了进来，屋内的帘帐瞬间被点燃，在看外面哭声一片，乱成一团，还有几个小厮不停的提着水桶，试图闯进来将火扑灭，可这火势眼看越来越大，蔓延开了。

  在弥漫的团团黑烟里，清霜搀扶着陆望舒，打算逃离，可是出了房门才发现她们已经被包围在烈火当中，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两人的身体烘的火热，加上令人窒息的烟味，身体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不听使唤。

  “咚！”

  一声重响，两人纷纷晕倒在地，清霜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将陆望舒包住，整个人挡在她的面前，随着咳嗽声的慢慢消失，两人置身在火圈中，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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