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走回树林，小林已经在等他了。

  “接下来怎么办？”小林问到。23

  狗蛋含着泪水，咬紧牙关，终是忍不住呕吐起来。

  小林赶去，将先前自己锻造的长剑收起来，又赶了回来。

  二人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村庄。

  阿娘早已在门口着急等候。看到儿子的身影，自己慌忙跑了上去，只见狗蛋身上全是鲜血。

  “怎么弄的？”阿娘还以为狗蛋又受了重伤，将狗蛋身上翻了个也没有见到一处伤口。她这才松了口气。

  “阿娘，我把那三个人杀了。”

  阿娘心头一震，许久说不出话来。

  “杀了好，杀了好！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除了天甲城周围的几座村子，这方圆百里再也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母子二人收拾好东西却不知何去何从。

  烟雨道。

  “阿娘，我们要去陈国，不如你们去我们村子里吧。如今这么大的事，整个齐国怕是都不会安宁。”

  “陈国？”阿娘一生都活在这小村庄里，走过最远的地方还是不远处的天甲城，对于陈国，自己根本没听说过。

  但烟雨等人帮过自己一家这么多次，还救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阿娘相信烟雨。

  “应该很远吧。”

  小青嘿嘿一笑，欲显现出自己的本体，却被烟雨直接安置下来。这才想起烟雨的告诫。羞愧地低下头。

  “阿娘，一个多月就能到。”

  “这么远。”

  阿娘头一次出远门，心里有些不习惯，但眼下的情况，顾不得犹豫了。

  “狗蛋，想去吗？”

  狗蛋点点头。

  ......

  天色蒙蒙亮。

  烟雨将母子二人的行李和些许粮食一并收入了青铜小塔。

  “阿娘，这里是一青铜殿，里边空间很大，这些行李放在一边不会有事的。”

  阿娘笑着点头。

  众人进城购置了一些东西，而后匆忙天甲城出来。还好水晶石没有察觉到五只凶兽的气息。

  进入沙漠。

  小青道：“阿娘，待会我会变成一只大鸟，阿娘不要害怕哟。”

  小青缓缓升空，瞬间化作青鸾本体。虽然刚才稍有提醒，但阿娘和狗蛋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烟雨将阿娘小心扶到青鸾背上。青鸾高高飞起，非常平稳。

  阿娘朝下一看，浑身起鸡皮疙瘩。烟雨便请阿娘先进青铜小塔里休息。不久便适应了。

  狗蛋倒是十分高兴，“原来瀚海沙漠是这个样子啊。”

  以前，对于狗蛋，外边的世界仅仅存在于书中。

  时光飞逝。

  众人依次绕过了西疆城、戌城、关北城。

  抵达金门城外。

  城内乱作一团。房屋尽毁，残垣断壁比比皆是，真道是：城春草木深。

  城内除了伤兵，再无任何生气。

  秦三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的家乡白城就在前方千里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可赶到。金门城尚且如此，不知处于三国交界处的白城会如何。

  众人没有停歇，一直赶路。

  抵达白城内，青鸾化成人形。

  白城的城门早已破烂不堪，城头的残破牌匾飘落在一旁的焦黄土地之上。

  秦三万心中一阵不安，吞咽口水向城内走去。

  周围皆是腐肉白骨。

  秦三万猛然跑了起来，拐了几个弯，来到这熟悉的“秦府。”

  这秦府再无往日辉煌，没有一块完好的砖瓦。但秦三万对此毫不关心。

  “阿娘！”

  院落中，几只乌鸦被惊飞。

  众人跟在后边，心中万千悲痛，但愿秦三万的娘亲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秦三万跑来阿娘先前的庭院，高高的房屋早已化作虚无，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一旁还有三五具白骨。

  突然，一个声音从一旁隐秘的角落中响起，声音浑浊无力，甚是苍老，“三公子？”

  秦三万猛然看去，只见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拄着拐杖，身上披着破烂衣服。头发乱蓬蓬，脸庞脏兮兮，嘴唇干裂，右腿折断，面黄肌瘦，宛如皮包瘦骨。只是一双眼睛十分浑圆。

  “老刘？”

  这老刘是秦府的管家，掌管着些许杂事，为秦家承担了不少事务。秦府上下，除去自己爹娘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就属刘管家对自己最好了。以前，自己若没了钱就会去找刘管家要，刘管家都会从自己腰包里掏出许多，一遍遍告诫三公子省着点花。

  如今再次相见，却成了这副模样。

  “三公子？真的是你啊，你总算回来了。”

  “刘阿公，我阿娘呢？”

  刘管家却不发话了。

  “我阿娘......死了么？”

  刘管家道：“没有没有，只是数月前，三夫人被一位老者带走了。”

  秦三万细细一想，“莫非是赵爷爷？”

  总之，现在无事便是最好的了。

  先前在沙漠之中，秦三万曾委托赵爷爷给阿娘捎一封信。可赵爷爷为什么要将阿娘接走呢？

  “三公子，你认识那老者么？”

  “应该认识，我几个月前途经沙漠，与朋友偶遇到一位姓赵的老爷爷，便请他给阿娘捎了封信。”

  刘管家点点头，自己隐约记得那老者手里攥着一封书信。“那应该是同一个人。”

  “刘阿公，我走后，我娘如何了？”自从自己离开白城，秦三万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阿娘，家中老泼妇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欺负阿娘的好机会。

  刘阿公眼神躲闪，唉声叹气起来。

  “刘阿公，我阿娘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刘管家抹了一把泪，将往事细细道来。

  “三公子知道的，大夫人脾气不好。自从公子不知所踪，三夫人就跟丢了魂一样，茶饭不进，日夜坐在床头发呆。大夫人频繁上门骚扰，三夫人这些天过得还没有府中杂役过得好。”

  秦三万咬紧牙关，“那泼妇死了么？”

  刘管家道：“战事发生前夕，老爷就将家眷迁移到了齐皇城了，大夫人一并跟去了。”

  “他们如何对待我阿娘的？”

  刘管家是个精细人，府中上下，没有什么事是刘管家不知道的。

  “公子走后。大夫人先是停了三夫人院中的开销，将三夫人院中的婢女全部变卖了。过了些时间，又频频上门辱骂殴打。而后栽赃陷害，老爷受大夫人蛊惑，便将三夫人休了。三夫人流落街头，老朽私下里为三夫人寻得了一处安身地方，将三夫人安置在了城东窄巷。只是三夫人思念成疾，终日以泪洗面，最终哭瞎了双眼。”

  秦三万低下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他多么希望旁边的白骨是那泼妇的骨头。

  “三万兄不要伤心，阿娘有赵爷爷保护，会没事的。日后我们一起去齐皇城，找他们讨要说法。”

  秦三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仿佛感受到了阿娘心中的万千悲痛，思绪像是一把利刃，将心脏一刀刀切碎成块。

  他在心中呐喊，定会让那泼妇付出代价。

  既然阿娘已经被赵爷爷带走，现在阿娘应该就在陈国小儿村。

  众人即刻出发。

  “刘阿公，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你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刘阿公笑着摆手：“呵呵，三公子快走吧，老朽当了一辈子管家，守在此地哪里也不去。”

  众人劝说无果，便放下许多食物和银两。

  与刘管家道别后，众人一路西去。

  白骨稀稀疏疏散落在大地之上。

  没过一会儿，众人又来到一座城池——宝灵城。

  数月前，烟雨三人曾在白玉城遇到被欺压的辛芹姑娘，救下她后便将其安置在了宝灵城。

  如今再次经过，小林不知辛芹姐姐过得如何。宝灵城地处三国交接地带，动荡不堪，但愿没什么事才好。

  众人进城一看，竟然还要比白城的战况还要惨烈。

  尸骸遍地，全无生机，只有些许残兵在此休养。

  小林询问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位驻守在此地的士兵。

  据士兵所说，不久前，确实有一个名叫辛芹的姑娘，在城北小巷子里开了一间豆腐作坊，味道很好，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宝灵城。

  众人赶忙奔去。

  寻找良久，确实在城北的废墟中找到一处石磨。

  城北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尸骨。

  烟雨道：“小林，辛芩姐姐会没事的。”

  眼下没有见到尸骨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众人起身继续向小儿村进发。

  仅此两天时间。

  小儿村，破桥边上。

  “小雨哥，我们到家啦！”

  小林和小璐在前面狂奔，

  小雨亦开心笑了。

  秦三万眉头紧锁，不知阿娘是否在小儿村里，快速跑了过去。

  小林跑得最快。

  路过农田，田地里，众人都在弯腰忙活。小林一边跑一边招手喊道。

  “王大婶，王大叔！”

  二人起身一看，“呀，是小林，小林回来了！”

  跑了十多步，小林忽然看到水田之内有个熟悉身影。

  大声叫道，“大哥！”

  那雄厚的背影猛然转身，摘下头上草帽扇着凉风，眯眼看过去，手中帽子渐渐停了，眼前这人越看越熟悉。

  “大哥，是我呀，小林呀！”

  音落，小林两三步就已经到了大哥面前。

  大林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捧着小林的脸蛋，止不住的笑，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好。

  “好，好，长这么高了！”

  小林一把抱住大哥。

  “走，回家！”

  小璐熟练的转过几个弯，跑去山脚下的一处小院中。

  “娘，我回来啦！”

  一个佝偻身影推门而出，头发竟然有些许花白。小璐的娘亲不过才二十多岁，如今看来却老了这么多。

  小璐眼泪夺眶而出，冲上去一把抱住骨瘦如柴的娘亲。

  阿娘的手掌很凉。二人相拥良久。

  秦三万跑了大半个村子都未曾见到阿娘，心中不禁担忧了起来。

  他来到烟雨身边。烟雨道：“三万兄，先不要着急，说不定阿娘与赵爷爷就在我家中。”

  秦三万凝眉点头。

  众人跟着烟雨一起走，身后五只化人凶兽对小雨生活的村庄很是好奇，左看看右看看。

  “张大婶好！”烟雨抬手打招呼。

  “呀，是小雨啊，你回来啦。”张大婶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路过，张大婶夫妇能诞下一孩儿，多亏了姑姑的一株双子草。张大婶对烟雨格外亲切，自岳医师去世，自己便将烟雨当做了自己孩子。

  “一会儿上我家吃饭，大婶给你炖鱼吃。”

  小青顿时双眼放光，除了凶兽脑髓之外，自己最爱吃鱼了。

  烟雨道别。

  前方隐约看到了那熟悉的房子。

  “三万兄，那一个院子就是我家了。”

  秦三万真气涌动，立马狂奔了过去。

  “何人！”苍老的声音冲天而起，秦三万顿时感觉如临大敌，身体直接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者现身，正是赵爷爷。

  烟雨赶忙跑来，“赵爷爷，是我们。我们回来了。”

  赵爷爷这才看清了秦三万的脸，一脸不好意思的将秦三万扶起来，“哎呀，也不要怪爷爷，只是近些天这周围实在不太平。”

  “赵爷爷，我阿娘在院中么？”

  赵爷爷点点头。

  秦三万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过高高的栅栏，跳到了园中，一边跑一边喊着阿娘。

  院中正有一头发花白的女子倚靠在门板边上坐着，眼神空洞。

  听到了秦三万的呼喊，自己连忙起身，这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

  “三万？是三万吗？”

  秦三万冲上去一把抱住阿娘，阿娘本能想要后退。

  “是我，我是三万，我回来了。”

  阿娘一愣，紧紧抱住秦三万痛哭起来，“你总算回来了。”

  阿娘已经分不清日夜，总觉得自己已经等了数十年之久。

  阿娘双手摸在秦三万脸上，摸摸眉毛，摸摸鼻梁。刘管家说的没错，阿娘果真盲了。

  “阿娘，让你受苦了。”

  阿娘微微一笑：“能见到我儿，怎么也不苦。”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熬粥。”

  以前，自己每每回到家的时候，阿娘都会给自己熬上一碗热乎香甜的粥。

  秦三万一把拉住阿娘，将一包长长的糖果递给阿娘，“阿娘，这回换我给阿娘熬粥。这是祭灶糖，阿娘最爱吃的。”

  秦三万翻出一根，掰碎一块，贴在阿娘嘴边，“阿娘尝尝，看看味道与以前有何不同。”

  阿娘张口，将整块糖含在嘴里。甜甜的香味萦绕舌尖，阿娘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分别夜晚，那晚，儿子同样买了祭灶糖。

  这迷人的甜味，好似一把打开心灵的钥匙，将往年积郁的愁思、不甘与委屈尽数解放出来，任由其在脑海中宣泄。

  泪水夺眶而出，阿娘一把抱住秦三万，紧紧地抱住，大声哭喊起来。

  她不想再离开儿子。

  ......

  门外，烟雨远远站在一旁，不打扰二人时光。

  “哎，我去的时候，战事已经发生了。城内乱作一团，几个歹人与趁机侵犯这女子，还好老夫及时救下，她这才免受歹人毒手”

  小青不由得走近了一些看去。

  赵爷爷顿时察觉到了小青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是凶兽？不对，你们五人都是？”

  烟雨道：“赵爷爷，这是我在八荒山脉中遇到的一只青鸾，若非有他，我的修为不会进展这么快。这四人是天荒神龟，我姑姑的四个孩子。跟随我们外出修炼。”

  赵爷爷捋胡子笑道：“化人凶兽极其罕见，没想到今日能直接见到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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