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闻言，捂嘴一笑，“我就知道~”

  “哦？知道什么？”

  “姑娘！”

  青黎嘟起了嘴，“你明知故问！不理你了。”

  还未到门口，你便瞧见何立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在阶上。

  见你来，连忙上前来朝你张开怀抱接你下马。

  “娘子，今日怎的不去接我啦，叫我苦等了半日。”

  何立替你整理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搂着你进门。

  你却拦住他的步伐，给他使了个眼色。

  何立跟着你的眼神看去。

  只见孙均与青黎并排行走，虽隔着一定距离，可两人却默契的时不时侧头看向对方

  “这是已经，成了？”

  何立拉起你的手搭在他的臂弯，微微偏头低声问道。

  “好事将近了。”

  你拥着何立的手臂，与他一同进门，“今日这两人，都默契的去了那姻缘殿。”

  “青黎同我说，孙均不信这个，在外头拴马也不肯陪她进来。原来~他是不好意思，想自己偷偷去。结果呀，还是被我给发现了~”

  “娘子真厉害，既如此，我明日陪娘子上街挑些东西给那丫头做嫁妆吧？”

  “哟，可不敢耽误何先生教书育人！”

  何立见偷懒不成，又缠着你耍起赖来。

  用过晚饭后，孙均竟罕见的出现在青黎房门外相邀闲逛。

  一路行至河畔，天色已然暗淡下来。

  点点繁星之下，还漂浮着一盏盏孔明灯。

  孙均见着青黎那流连的眼神，拉着青黎到了摊主面前。

  “公子、夫人，可在这孔明灯上书写自己所愿之事，然后放飞天灯祈愿......”

  “嗯，来两个。”

  青黎见孙均并未反驳小贩的唐突言语，心里有些暗暗高兴。

  接过孔明灯，抬笔便写下了少女的心愿。

  “写的什么？”

  青黎好奇的看向孙均。

  孙均整理着孔明灯的四角，“家国安宁。”

  “还有呢？”

  “黎民不再受战乱之苦。”

  青黎没有得到她满意的答案，仍是不甘心的追问着。

  “还有呢？”

  “没了。”

  孙均瞥见了青黎眼底的失落，却并未出言安慰，只自顾自地点着了自己的那盏灯。

  提着孔明灯上方的两角，待灯燃起后，再松开，任它飘去那广袤的夜空。

  青黎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在孙均的侧脸，又低头看了下自己写在灯上的字。

  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连忙将它揉成一团，藏在身后。

  “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青黎。”

  孙均转身叫住快步往回走的青黎，见青黎仍是不肯停步，便加快脚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生气了。”

  孙均的语气平淡，不是询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孙均那粗糙的茧摩挲在青黎的掌心，撩动得她的心尖痒痒的。

  “我没有，孙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我怎敢生气？”

  “于理你自然是不该的，可是于情，你还是心里气我的，对吗？”

  青黎任凭他握住自己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你说过，我是大宋的少年将军......”

  “可如今我却偏安在这蜀中安享太平，这不是一个‘少年将军’的做派！”

  “你瞧那路边的乞儿，我们能给这条街上的他们一时的银两，却无法照顾到他们一世，更加无法顾及到这世间所有的，如他们一般的人。”

  “他们也曾有温暖的家。在边境，在那些饱含战乱的地方......他们食不果腹，饥殍遍野......”

  “可他们也生活在我们大宋的土地上，也与我们披沐着同一片阳光啊！”

  “我们如今是从那相府出来了，享受着中原的平安了。但他们呢？他们又有谁祈求谁来庇护呢？”

  “青黎......”

  青黎看着孙均眼底隐隐泛起的泪光，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你既然已决定了......那预备何时动身？”

  “尽快吧，就这两日间了。”

  “这么着急？”

  “嗯，他们等不了。”

  青黎低下头，悄悄擦了擦不舍的眼泪。

  “那，那我等你回来......”

  “不必，姑娘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

  孙均脸颊的青筋跳了跳，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青黎抬起头，朝他翻了一眼，怨他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不与自己说真话。

  “那你今日，还去那姻缘殿？”

  “是，那是为姑娘求姻缘。”

  “愿姑娘，寻得自己能携手一生的人，相伴相知，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

  青黎听着这话头不对，不禁回握住孙均的手，皱着眉问道：“那你呢？”

  “我？”

  孙均朝着青黎扯起嘴角一笑：“我自是征战沙场......若得幸，便收复失地光耀凯旋；若不幸，便黄沙埋骨，马革裹尸还......”

  “你骗人！”

  青黎甩开孙均的手，忍不住冲着他吼道。

  “我骗姑娘做什么？”

  “不要叫我姑娘！不是同你说过叫我什么吗！”

  “青黎......姑娘，青黎姑娘，我......”

  “孙均，你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对我。”

  青黎紧咬下唇，眼中满含清泪。

  而孙均自知此番前去从军定是凶险万分，自己无法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更加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的承诺。

  孙均轻声哼笑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踢开了脚旁的小石子，又挑了挑眉对着青黎说道：“如何对你？”

  青黎见孙均如此模样，明明心如刀绞，却展眉松颜，朝着孙均不屑一笑。

  “好，既如此，那祝孙大人一路过关斩将，捷报频传。”

  “等孙将军凯旋之时，我必携子夹道欢迎！”

  说罢，青黎便利落地转身离去。

  她的长发甩在孙均的脸上，发间的蔷薇香气，直往他的心尖上钻。

  不知是不是香味太过呛人还是怎的，孙均只觉得鼻头、眼睛都被熏得酸胀的很。

  抬手揉了揉鼻子，想要将那沁人的香味赶出去，却挤动眼眶，将那原本便堵在边缘的水珠给催落了下来。

  “好，好，愿你儿孙满堂，一世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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