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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贺境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追影时,惊讶了一瞬,“这不是追影大人吗,是皇上有什么诏令?”

追影一言不发的将贴身放置的密信递到贺境心面前,“贺大人看了信就知道了。”

贺境心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皇帝倒是没有瞒着贺境心,毕竟盟友之间还是要坦诚一些,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帝了解贺境心这种人,贺境心这样的人,绝对不能逆着来,吃软不吃硬,得顺毛撸,若是他隐瞒贺境心,万一贺境心逆反心理上来,那绝对要遭。

长安城的局势并不难猜,尤其是在贺境心知道了很多内幕的情况下,如此,倒不如坦诚一些,省了彼此之间猜忌,皇帝没有那个时间了。

贺境心对于皇帝以自己为饵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想当初贺境心到了长安城后,为了替贺从渊报仇,她也干了差不多的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和贺境心都是狠人。

贺境心看完信后,将信递给了贺影心,贺影心看完信后,愣在了那里,之后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上次见到老皇帝时,他还是个挺精神的老头,整个人看起来很硬朗,像是还能再活很久,贺影心曾经讨厌过老皇帝,觉得不公平,意难平,但后来到了金门岛后,贺影心知道了老皇帝那些孩子全都不是他生的,那些妃嫔全是当年各大世家塞进来的,老皇帝根本都不搭理。

那瞬间,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贺影心原本的那些怨怼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那个和他一起坐在茶馆里,看红鬃烈马,一起骂薛平贵的小老头,数十年如一日,他从未变过,他和薛平贵不一样,和许诺又毁诺的先帝也不同,小老头依然还是当年少年。

后来,贺影心下定了决心,做出了他的选择,他要去长安,去背负他应该背负的一切,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毕竟小老头也有点可怜,况且他那素未蒙面的爹娘,也是死于世家权谋,贺境心可以为了替爹娘报仇,带着他杀进长安城,他为什么不可以。

贺影心想过了,等到姐姐查清楚一切,他名正言顺回去之后,要跟在老头身边学习,把他一身本事全都学过来,然后老头没能完成的事,他会替他完成。

但现在,那封密信上却在说,老头身体已经是时日无多,他的身体已然药石罔治,以为将来还有很多时间,却原来没有时间了啊。

此去长安,是他的开始,却是老皇帝的终结。

贺影心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烦躁之中又带了一些难过。

贺境心走到贺影心身边坐下,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姐,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这世上有那么多的遗憾和错过?”贺影心忽然开口问。

贺境心稍稍仰起头,看着天上漂浮的云团,“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之所以会觉得遗憾,是因为所求之事一场空,何为错过,是奔赴之人没能见,影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贺影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掌心纹路纵横交错,像是被折断的枝丫,“这很讨厌。”

“对,人活着便想求个圆满,没有人喜欢不好的事,老人们喜欢说,没有苦便体会不到甜,有不圆满,才更能体会人生百味,但我觉得,甜不需要苦来衬托,人生也不是非要痛苦才能算是体验了酸甜苦辣。”贺境心淡淡道,“影心,若是不想要遗憾和错过,那就努力去抓住,变得强大起来,你要更聪明,更圆滑,才能尽可能地守住你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老头已经很强大了啊。”在贺影心的眼里,老皇帝算得上是非常强大的人,整个大晋都是他的,他位于万万人之上,可他这一生有什么呢?他青年丧子,中年丧妻,五十多岁便要丧命,他看似拥有很多,满宫如花美眷,他能丁点不沾,他已经是皇帝了,世家却还是敢让他有了一后宫不是他生的孩子,他明明已经很强大了,为什么还是守不住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影心,人力有所不逮,纵使你爬到顶峰,头顶仍有苍穹。”贺境心道,“人之一生很长,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当初先帝才开始打天下的时候,他所求是天下安定,解救黎民百姓,后来他成功了,实现了他的愿景,他成功当了皇帝,天下安定,但这个时候他所求的与一开始的,已然不一样,他所求的是绝对的权利,是除掉碍事的人,世家原本是盟友,但到了这个时候又成了眼中钉。”

“人在不同的时候,所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人性归根结底是贪婪的,欲壑难平,总有一天欲望大到无法实现,便成了遗憾和执念,影心,不是老天爷让人间冲满遗憾和错过,是人自己造成的。倘若二十多年前,皇帝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想办法带着妻儿脱身,如今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他当时没有这么做,无非就是还心存侥幸,等到拖拖拉拉下定决心去做的时候,已然晚矣。”贺境心抬起手,摸了摸贺影心的脑袋,“人与人之间,命运交织,彼此影响,很多人或主动或被动,都在影响他人的命运和未来。”

贺影心抿了抿唇,“我知道,就好比如果我们没有到京城,皇帝没有见到我,或许他不会如此激进,殚精竭虑耗空了自己,我的存在,影响了他的命运。”

“但同样的,他的存在,也改变了你的未来。”贺境心道,“倘若没有这一出,你或许会跟着我回到小塘村去,也有可能还是会被找到。人生际遇,一期一会,每一次相遇都有意义。”

“若这一切都是他所求,那便不是遗憾,反而是一种成全。”贺境心道,“别害怕影心,姐姐一直都在。”

贺影心眼睛发热发涩,他低下头,压着声音“嗯”了一声。

“给古大夫写封信吧。”贺境心忽然说,“古大夫医术高明,花叔身中奇石之毒都能活到现在,古大夫的医术必定十分高明。”

贺影心眼神顿时一亮,是了,皇帝不肯将病情外泄,是为了稳住局面,但如今都把身体情况摆到明面了,那就无需顾忌这一点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他们还是打算拐去凤州,贺境心要去药炉看一看,赵长生和陈三七最终没能去温家族地,贺从渊赶到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是贺从渊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回去小塘村,或许那里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从鄂州继续出发,走的是水路,要赶路,大牛自然是不能带着了,面对几双诡异的想要杀牛吃肉,或者卖牛换钱的眼睛,大牛出离愤怒,扬着蹄子差点闹起来。最后还是贺影心抱着大牛的脖子,承诺不会杀牛也不会卖牛。

追影冷眼看着那几人为了一头牛特地开了个会,无语望天。

“把牛车交给我吧。”最后还是方瑞站出来,“正好,小影心不是有信要我带给古大夫,我赶牛车去。”

几人对视了一下,觉得这可以。

于是在岔路口,方瑞和几人分道扬镳,他本就是因为晕船,加上贺境心他们要么是姑娘要么是小孩,他跟着也放心一些,才会和他们同行的,如今有隐龙卫在,几人的安全出不了问题,况且他也很挂念花明庭那边的情况,如此兵分两路正好。

贺境心一行人到了鄂州码头,为了不节外生枝,贺境心这次倒是没有抠搜,而是掏了银子包了一艘船,毕竟正事要紧,哪能计较银钱。

绝对不是因为到了长安城后,她有办法把路费从老皇帝那里讨回来。

贺境心包下的船很是豪华,行使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水的晃动,在汉水上行使了大半个月后,船终于抵达了洋县。

几人双脚终于踩在夯实的地面上时,都有种恍惚不适应感,果然再豪华的船也不能将水路变成陆路。在码头的茶摊上坐着缓了一会儿,便直接去了不远处的驿站。

洋县的驿站想来是很久无人来了,看起来有些萧条,追影亮出令牌之后,驿丞态度顿时就变得十分热情,屋子里的炭盆烧的很旺,洗澡水,饭菜,都十分用心。

用过饭,泡了澡,狠狠地睡了一夜之后,几人才终于缓了过来。

驿丞准备了五匹马,贺影心人还小,就由追影带着骑一匹,剩下的四个大人则一人一匹,五匹马带着六个人,撒丫子朝着洋县隔壁的凤县赶去。

凤县距离长安并不算远,和长安到洛阳的距离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到了凤县之后,六人在镇上寻了个客栈住了下来,苏芷拉着顾岑宴出去,她在靠山村住了快两年时间,镇子上也来过几次,她记得镇上有一家烧饼店很好吃,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还有没有开着。

贺境心下楼走了一圈,便打听到了靠山村的位置。

靠山村在凤县的西南角,几乎快要出凤县了,那里多山,整个靠山村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进村的路,那个村子很闭塞,也十分排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离谱的程度。

这个村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大概九年前,村子里来了一伙盗匪,烧杀抢掠,杀死了好几个村民,连村子里最有名的那位大夫和她的丈夫都死了。

本就不太喜欢外村人的靠山村,如今更是平等的不欢迎每一个试图进村的人。

“姑娘,你打听靠山村做什么?”那人说完之后,又开始好奇贺境心,贺境心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一个外乡人打听靠山村有什么目的。

“哎,家中有病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是听一个货郎说起,他十年前到靠山村卖货的时候,听说村中有个神医,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贺境心一脸愁苦之色,好像家中真的有个绝症病人在等着她求医问药。

那人顿时露出理解之色,甚至脸上满是同情,“可惜了,那大夫医术的确很好,只是早就死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万一神医还有传人呢?”贺境心红着眼睛,不死心,像是一个深处绝境之中,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想放弃的人。

“如此……你们最好找一个靠山村的人,让村民带路,不然够呛。”那人叹了口气,如今的靠山村几乎与世隔绝,村口都被拦着,除非有当地人带着进去,否则进村都进不去。

贺境心急切地道,“不知大婶可有认识的靠山村人?”

大婶可惜地摇了摇头,看着贺境心明显失落的表情,又有些于心不忍,纠结半晌又开口道:“也是巧,今日初八,靠山村的村长应该会进城,到县衙去登记村中出生的婴儿……”

“真是太谢谢你了!”贺境心感激地道,她掏出几个糖块塞给了大婶当做谢礼。

问到了靠山村的事,贺境心就回了客栈,她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贺影心几人又出了门,这一次直奔县衙而去,她直接亮出了监察使的监察令,看到令牌的衙役吓了一跳,当即冲进县衙里去,不多时,凤县的县令就急匆匆地面带微笑地跑了出来。

“大人到来,有失远迎!”凤县县令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干瘦干瘦的,精神气倒是挺好,出来后看到站在县衙门口的几个人,有些迟疑地看向追影。

“错了,错了……”衙役悄悄拽了拽县令,用眼神疯狂暗示贺境心才是那位监察使大人。

县令十分流畅的原地打了个圈,看向了贺境心,“不知大人到我们凤县,所为何事?”

贺境心:“本官奉命前来,暗查一桩旧案,需要县令大人配合。”

“配合配合。”县令麻溜地点头应道,“不知是什么案子?”

贺境心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县令一眼,县令瞬间心领神会,他略微点了下头道:“明白,是下官唐突了。”

县令将人迎入县衙中,贺境心就问起县令有关于靠山村的事,作为一地父母官,县令对治下的村镇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县令还是很兢兢业业的。

县令翻出本县舆图,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地方,“靠山村比较偏,不过老百姓日子倒还算好过,靠山村三面环山,那山上富得很,长着不少药材,靠山村人都会一手很俊的炮制药材的手艺。”

贺境心:“大人是何时任凤县县令的?”

县令:“下官已经是九年前来的,如今算是连任。”

大晋地方官,五年一考察,若官员在任上表现亮眼突出,便能调任,凤县县令上任之后,治下还算不错,本来可以升任的,但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是很想挪地儿,就想在这凤县县令的位置上坐到致仕。

贺境心点了点头,九年前来的,这时间也挺微妙,“上一任县令如今在何处,大人可知道?”

“上一任县令突发恶疾没了。”县令道,“下官当时也是被急调到凤县来的。”

贺境心翻看凤县县志的手微微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将那一页翻了过去。

“本官要去一趟靠山村。”贺境心将县志合上,“大人可否带路?”

贺境心之前不是没想过自己想办法进村,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她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就算这里还有一些人的眼线,消息怕是也传不到长安城的,皇帝那个老狐狸,疯是疯,但他疯的有章法。

“自然可以。”县令应下。

靠山村距离凤县县衙还有点远,县令让人去准备马车。贺境心则借了个衙役去落脚的客栈将贺影心他们喊过来,靠山村药炉是贺影心娘生活的地方,他在那里出身,如今到了这里,贺境心希望他去看看。

此时师爷来找县令,说是正好靠山村的村长来给村中新生儿登记户籍,可以让村长同行带路。

村长是坐驴车来的,听说县令大人要去靠山村,顿时有些忐忑,不知大人去靠山村是要做什么。村长绞尽脑汁的想村中是否有出什么事,但靠山村这些年基本不太与外面的人来往,门都不出了,咋惹事呢?

没等多久,苏芷带着顾岑宴和贺影心还有张满一起来了,追影远远跟在后头,一副看起来和大家不太熟的架势。

村长看这么多人来,心下嘀咕,这些人莫不是都要去靠山村的,难不成都是县令大人的家眷不成?

怀着困惑和紧张,村长上了驴车,挥动鞭子驱赶毛驴往前跑。

马车里,贺影心此时很紧张,他坐的笔直,很奇怪,明明他都不曾见过陈三七,甚至是最近才知道这么个人,他就是觉得浑身紧绷,很是忐忑。

苏芷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外面的景色,她以为自己不会记得,毕竟后来她去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不同的风景,但此时再看一遍,看到熟悉的店铺她仍然会想要会心一笑。

分别这个概念在此刻好像有了更具体的模样,都说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苏芷以前其实没有都少这样的感悟,就算是离开上刘村后再归去,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心态,那时候的苏芷只有一种历尽千帆看遍红尘后回归本我的踏实感,与现在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紧张吗?”苏芷偏头看向贺影心。

贺影心的手用力捏了捏,“有一点。”

苏芷笑着说:“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新的大夫到靠山村去,药炉还在不在……”

贺影心咽了口口水,“药炉是陈家人的,村人没有房契,应该还在吧。”

“这说不定呢。”苏芷轻声说,“毕竟在外人看来,陈家已经死光了吧。”

贺影心抿了抿唇,心情已经有些郁闷。

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一行人在太阳落山,逢魔时刻到了靠山村外。

靠山村的入口设了路障拦路,守在村口的村民看村长回来了,忙过来挪开了路障,那村民看到了跟在驴车后面的马车,疑惑地看了村长一眼。

“看什么看,县令大人来了,还不快见过大人!”村长没好气地瞪了那村民一眼。

村民当即心领神会,忙弯腰见礼,“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摆摆手,“行了,先进村吧。”

一行人进了村后,先去了村长家,苏芷跳下马车,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大娘,她眸光微亮,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桃花婶子!”

那大娘闻声下意识扭头来看,就对上了苏芷的笑脸,她愣了半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睁大,“唉哟,你是……芷姑娘!”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苏芷一把拉过贺影心往前走,她在靠山村生活过两年时间,这里很多人都还记得她呢,毕竟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当初好多大娘婶子想给她保媒拉线。

桃花婶子颇为开心地上前拉住苏芷的手,“好多年不见了,芷姑娘还是那么水灵。”

“桃花婶子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苏芷笑着侧过身,看向默默跟着她的顾岑宴道,“婶子,我如今成家啦,这是我的相公。”

桃花婶子看向顾岑宴,在看到这人脸上那一道疤后,心下略有些可惜,白璧有瑕,好好一张脸硬是毁了,不过大婶也不说什么扫兴的话,她夸了几句后,看向了贺影心,“哟,这莫不是你们的孩子?”

苏芷摇了摇头,“婶子再仔细看看。”

桃花婶子依言照做,她盯着贺影心的脸仔细看了看,随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这孩子……怎么有点像陈小大夫,不对,更像陈小大夫的相公啊,这、这莫不是当年陈小大夫生下的那个婴儿?”

贺影心默默上前一步,十分有礼地朝着几位大娘婶子见了礼,随后才声音清晰地对大家说,“我爹是赵长生,我娘是陈三七。”

人群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全都看着贺影心,有人悄悄红了眼睛,“竟然是陈小大夫的孩子……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我想去我爹娘的药炉看看,可以吗?”贺影心问,“药炉……还在吗?”

“在,在的。”桃花婶子忙道,“我这就带你去。”

人群就簇拥着贺影心和苏芷还有顾岑宴三人朝药炉方向去。

一直站在一边不出声的村长,这会儿心念斗转,县令大人莫不是为了陈家的事?当年陈老大夫带着孙女归隐靠山村,村长倒也不是半点不知内情,只是当初陈老大夫救了他在外面做工受伤的大儿子,为了报答这份恩情,让他们住在靠山村山脚下。

“大人自便,我也去看看。”贺境心带着张满跟着人群走了。

凤县县令没有跟过去,而是去了村长家,刚刚贺境心没有让他一起去,自然就是不想他介入,当了几十年的官了,县令大人很有眼力劲儿,也很会做人。

走在前面的苏芷一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药炉外面。

药炉的大门紧闭,门上的漆早就斑驳脱落,苏芷看着这扇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留下来过得第一个年,门上贴着大红对联,门两边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她记得那一天下过雪,天地间俱是白茫茫一片,就显得那红分外浓艳。

苏芷抬起手,想去推门,在手触碰门的瞬间,又停了下来,她低头看向贺影心,“这里是你的家,你来开门吧。”

贺影心愣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了苏芷的眼睛,苏芷冲他点了点头,贺影心又回头,隔着人群看到了后面远远跟过来的贺境心。

贺影心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推开了眼前这扇看起来已经非常陈旧的门,门发出吱嘎一声,朝内打开,贺影心走进去,却看到了院中立着两个并排葬在一起的墓。

“当年,村中人找到了陈大夫和赵长生的尸体,把他们带了回来,替他们收敛下葬,他们都是外乡人,只有这里是他们的家。”桃花大婶叹了口气,“这些年,逢年过节的,村中人都会来看看他们,祭拜祭拜,咱们村子,到如今都在受你娘的恩惠,孩子,去拜拜他们吧。”

贺影心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两座坟上,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在这之前,哪怕他脑中已经有了陈三七和赵长生这两个人的模样,也知道了自己的亲爹亲娘早就离开了自己,但那都是空的,直到此刻,这两座坟就在眼前,好像一切虚幻的影子都有了实体,悬在半空的那些情感,一下子砸中他的心脏。

苏芷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贺影心一步一步走到墓碑前,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并没有哭,可是苏芷却知道,这个小少年现在很难过。

“他们是两个很好的人。”苏芷轻声说,“三七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她医术高明,生的明艳昳丽,赵长生活得通透,他前半生颠沛流离,明明出身很好,却半生坎坷,他们在这里相遇,结缘,成亲,生子,我以为下半生他们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哪怕平淡,也可以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五谷六行,结果他们永远停留在这里,在最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岑宴,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独独对他们残忍。”

顾岑宴轻轻握住苏芷的手,他的掌心很温暖,包裹在掌心的那只手指尖冰冷,“所以不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芷娘。”

“嗯。”苏芷点点头,“当初动手的人得要一起下地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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