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火车轰隆隆的行驶在通往东北申城的大地上。

  未成年的小赵丽依偎在母亲的身旁。

  周心雨接受了赵军长的建议，把小赵丽带在身边。

  老首长被彻底解除职务后，他也深知自己也一定会受到牵连。儿子大了可以自己单独在外闯荡，入伍后，一些老部下也会照顾。

  女儿就不一样了，没个亲人陪伴在身边，实在是放心不下。

  果然在他和周心雨办理离婚手续后不久，他也被彻底解除了职务，送往部队的一处农场，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本来周心雨是坚决不同意离婚的，不忍心再伤这个心中的英雄的心。

  在赵军长的坚持，甚至以死相逼之下，周心雨才终于下了决心，离开了赵军长。

  火车在广阔的大地上奔驰，大地也由绿变黄。

  突然窗外，一阵战马嘶鸣，赵军长骑着大花军马，狂奔而来，不停的向车内的周心雨挥着手。

  周心雨一惊，赶紧打开户口向外挥手：”老赵，我在这呢！！！“

  ”妈妈，你想爸爸了，你怎么哭了。”赵丽的叫声，惊醒了周心雨。她看看窗外，告诉女儿说：“是啊，妈妈想爸爸了。你也想爸爸了吧。爸爸也想我们。你要永远记住爸爸。到了申城后，不许对别人说起你爸爸。记住没。“

  ”记住了，我要是说了，坏人就会找我们的麻烦。”小赵丽说道。

  赵丽母亲到申城后，康医生一直将赵丽视为已出，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邻居们只知道他们是转业军人，对家庭的真实情况一直隐瞒到赵军长平反之后。

  2

  曹老二名叫曹德贵。

  上次说道，正在学车的曹老二偷偷将教练车开了出来，在离厂子不远的地方，一直等到赵丽下班路过。

  赵丽见了曹老二高兴的叫着，跳上了汽车。

  “哎呀，这么快自己就能开车了。别看你在厂子里收废品，其实就数你最聪明。快带我开车兜一圈，看看你学车的技术水平怎么样。”赵丽兴奋的说道。

  赵丽不仅是厂里的厂花，还是街道上最漂亮的女孩。本来人长得就漂亮，后来上演了一部电视剧《小花》，赵丽特别像演小花的女演员。这一下在左右邻里、街道更加出名了。

  这女孩一出名，就容易引出是非来。周围一些半大小子，打着不正经主意的，不管早间、中午、晚上，提前的就等在了赵丽家附近，有提出要处对象的，有要约她看电影的。还有纠缠不休，一直跟到厂门口的。

  一次，赵丽的母亲给她买了一台新自行车，冬天道滑，赵丽正高兴的骑着自行车，从厂子里出来。一个小混混手抓住自行车的后座架子，边摇晃，边喊着：“妹妹，注意，路滑，哥帮你扶一把。”吓得赵丽妈呀一声，手紧紧握着车把，人站了起来。

  厂子里那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们见了这些小混混，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曹老二看见，一手把稳了自行车，抬脚就把小混混踹了个仰八叉。见是曹老二，拔腿就跑。曹老二猫腰，捡起一块砖头，向小混混扔去，准准的打在小混混的腰上，小混混一个趔趄，也不停留，一溜烟跑没影了。

  打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再敢来骚扰赵丽了。

  曹老二和赵丽好上了，在街道都传开了。

  开始，赵丽的母亲  和继父是坚决反对他们二个相好。可毕竟女儿大了，很多事情也管不了。看看赵老二没有什么坏心眼，而且那个时候处对象，无非也就是看看电影，逛逛公园。毕竟二人家庭、文化差距太大，女儿还小，处对象也是一时新鲜，加上有曹老二的保护，女儿能够少受一些干扰。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扰，只是对女儿的生活上更加关心了，生怕二人做出出格的事来。

  “好咧，坐稳了，今天哥带你出去开开眼。这可是我第一次开车带人，而且是我的女朋友，看谁以后再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我就用车，撞飞他。注意坐好了。”曹老二缓缓的将车启动，从后视镜里看到几个半大小子，偷偷的扒在车箱后面的挡板上。于是，猛的一加油，车子迅速的向前冲去。接着，又是一脚急刹车，几个半大小子有的前胸撞到了挡板上，有的脸磕在了上面，哎呀，哎呀叫着，跑走了。

  那个时候，人们精神生活实在是太匮乏了，特别是孩子，任何的好奇、刺激，都会让他们开心不已。一有卡车来了，就会有半大小子扒在卡车上，直到卡车加速到一定时候，这才跳了下来，高高兴兴的散去。有的时候，大家也比看谁扒车扒得远，看谁最后从车上跳下来。

  3

  曹老二偷偷把车开了出去，还拉着女朋友，还把几个半大小子给磕了，这事很快传到他师傅那。

  第二天下午，曹老二和往常一样，将教练车停在了指定的位置上。刚下了车，师傅上去就一个“扁踹”，将曹老二踹倒在地上。为什么叫“扁踹”，这是当时很时兴的一种踢人方法，就是用整个脚底踹人，即可以将人踹倒，又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害。有的时候一连踹上几脚，人在地上起来，又被踢翻。伤害不大，污辱性极强。

  曹老二天生好斗，被师傅这一脚，当时就蒙了，爬起来就冲着师傅，想要还手。结果，师傅一个扫膛腿，曹老二再次趴下。

  这阵势还没让曹老二住手，起身挥拳打向师傅。师傅见状，一转身，躲过了这拳，随手将曹老二一个大背，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把曹老二摔醒了。连声向师父求饶。

  “告诉你，老二，今后这开车的把式，就是你的饭碗。今天我就代替你爹，教训教训你。以后你必须记住，学车和开车要有规矩。不守这个规矩，将来你要吃大亏。

  被师傅这番教训之后，曹老二连声向师傅认错，表示以后再不敢了。

  过了两天，曹老二开支，一共18块钱。

  老二狠了狠心，把赵丽叫上，请师傅去饭店狠狠吃了一顿，算下来，花了还不到八块钱。那个时候，物价实在太便宜了。好一点的菜，带肉的，一、二块钱。

  3

  曹老二学会了开车，再回到厂子里，和以前就不一样了。

  厂子里除了拉货，整天的就是厂长东一趟，西一趟的用。再就是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不顾车是货车了，想着法的借着开出去，显摆显摆。

  有了司机这个位置，厂子里再也没有人管他叫曹老二了，而是称其大名曹德福。

  “看看，这开上车了，就不一样。你再看看赵丽，多好一个姑娘，整天的跟在后面。厂子里多少青年，学习好，听说正准备参加高考，可她硬是一个没考上。”

  “哎，听说开始，赵丽她妈妈还不是特别反对。自打恢复了高考之后，她妈说啥也不让她和曹德贵来往了。也是啊，赵丽要模样有模样，还是高中毕业，如果要是再能考上大学，非把曹德贵给甩了不可。”

  “要说模样个头，曹德贵根本配不上赵丽。可当时人家曹德贵敢为赵丽出头，这女孩不就是这样，就喜欢街头上打打杀杀的，出去有个靠山，没人敢惹。”

  “那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你看看，大清早，人家要强的孩子，早早的起来，靠在墙根，背英语单词。哪有像曹德贵，和他师傅一样，天天的开着车到处跑，吃完了东家，喝西家。你看看岁数不大，天天半夜喝得五迷三道的回来。  这要是结婚了，要是我，这日子可没法过。”

  “行了，行了，别背后嚼舌根子了，有能耐你去和曹德贵家里说去，看你敢不敢。你看看老曹家那几个小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说这赵丽的母亲给赵丽下跪，这确有其事。本来当时周心雨没有过多的管赵丽的事。主要是看曹德贵对赵丽还不错，有个保护，少受欺负。而且赵丽还小，一时处着新鲜，当时的环境，也不会有过格的事。

  可是，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活跃的。她和继你在医院里看到，没有结婚就怀孕的越来越多，而且岁数也越来越小。

  怀孕了不说，来了医院做了人流。有的是谁的种都不知道。做完人流还没出院，接着街道和派出所的人也找了上来。

  一说谁谁的女儿，还没结婚，就被人家搞大了肚子，全家人头都抬不起来。

  想想这些，再看看曹德贵整天和赵丽那个粘劲，赵丽母亲心里都发凉。可女儿大了，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怕真的把曹德贵惹急了，会做出横事来。

  开始，周心雨苦口婆心的劝赵丽好好学习，参加高考。可是赵丽这个时候，整天有事没事的，坐在曹德贵的大货车上，风风光光。妈妈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

  一天晚间，趁着继父带着后来生下的弟弟和妹妹出去看电影。周心雨说着说着，扑通跪了下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述说着，当初是怎么离开了他的亲生父亲，带着他来到了申城。如果就这样嫁给工厂，而且还是街道企业的开车的，将来怎么面对她的亲生父亲。

  周心雨的眼泪并没有让赵丽改变对曹德贵的喜爱。因为，她从小内心就缺少一种安全感，她需要一种保护。哪怕这种保护，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幸福。

  可眼下，安全则是生活的全部。况且，有这样一个能够为了她，和别人动拳头的青年，尽管其貌不扬，可比起那些身材魁梧，见了事躲躲远远的，曹德贵更能给她眼前的安全，甚至说是幸福。

  4

  命运总是在折磨人。最终曹德贵和赵丽并没有走到一起。

  曹德贵的大哥看着别人都开饭店，很挣钱。本来下乡回来，就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一直在街道做临时工。那时候下乡回城的越来越多，工作不好找。看着人家参加高考的参加高考，还有的到了正式的工厂、机关工作。曹老大本来有机会，进入电业部门工作。可看着多是整天背个包，到处抄表收电费，觉得没意思。

  于是，就是一同回城的发小开了一家饭店。曹老大负责采买，曹老二有车，不时的开着车，给大哥帮忙。

  那个时候，开饭店不象现在，点餐，收款都有是电子设备，点什么菜，收多钱，一目了然。

  曹老大负责采买，早上天蒙蒙亮，就跑到了批发市场，雇上三轮车，把菜拉了回去。转身又要去鱼行。一个圈回来，人累得不行，就回家睡觉了。经营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由发小来负责。

  开始，这发小还规规矩矩的经营。

  饭店点菜、下菜单位、收银，用的是三联据。

  服务员把菜点完了，将第一联交给收银台，第二联自己保存着，以免上菜时出现遗漏，第三联则是将到了后厨。

  到了晚间，曹老大和发小，带着各自己的媳妇，一起把三个单子都收上来，一一对齐了，点了多少菜，卖了多少钱，一目了然。然后，再将收的款和单子上的钱对上，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虽然这个办法比较笨，不像现在，有了点餐器。

  客人点的什么，多少钱，直接传到了后厨和吧台。

  但是，这种三联剧，一但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有人动了歪歪心思，事情就麻烦了。

  5

  曹老大主要负责采买，事情就交到了发小手里。过不了多长时间，发小从中得到了门路，金钱作用下，就动了歪心思。

  本来按照规矩，饭店下班后一天一收三联据，一起对帐。但是，这个发小趁曹老二有时候不在，白天偷偷的把三联据收了上来，再从中拿掉几张。然后将这几张的钱揣入了自己的腰包。

  开始的时候，拿得少，曹老大还没有发觉。

  可是这发小越来胆子越大，越拿越多。

  直到一天，饭店月结算的时候，曹老大发现，一个月购买原材料的费用花了二万八仟元，而卖钱额只有二万四仟元。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曹老大找到了厨师长和领班，才发现是这个发小做了手脚。

  曹老大因为这事，将这个发小赶了出去。

  当天晚间，发小找了一帮人，来收拾曹老大。曹老大奋力反抗，这个时候曹老二正好也赶了过来，双方激战起来。

  这个发小也是狠人，举起刀，狠狠向曹老二砍来。曹老二用手的挡，右手小指被齐齐砍了下来，落下的刀锋，又将曹老二面部划了深深的口子。

  曹老二也够狠，硬是用受伤的手把刀夺了过来，狠狠扎进了这个发小的肚子上。

  曹老大的发小中刀后，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曹老大这时已经杀红了眼，砍倒对方两人之后，举刀向这位发小狠狠砍去。。。

  见三人倒在血泊之中，曹老大发小带来人纷纷向外逃去。

  这场饭店之争，造成一死，两伤。死者曹老大的发小。

  后经法院审判，曹老大故意  杀人，故意伤害，被判有期徒刑15年。因为曹老大承担了主要过失，曹老二故意伤害，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五年后，曹老二，曹德贵出了监狱。

  曹老二服刑期间，赵丽看过他一次，给他带来不少好吃的，还有香烟。

  看望时间很短，就是期望他在里面好好服刑，不要惦记她。也没说等她，流着泪，走了。

  这次探望给了曹德贵很大的鼓励，内心却在隐隐作痛。

  曹德贵出狱后，找过赵丽。得知赵丽的亲生父亲已经平反，并被提拔任命为某军区副司令员。赵丽也被他的父亲安排参军。

  曹德贵听说后，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打算去寻找赵丽。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曹老二，赵丽也不再是过去，喜欢看着他开车，看着他走在路上，一副大哥模样的曹老二。

  还有一个原因，曹老二回到家中后，发现小时候，在农村乡里一起长大的李金凤出现在家里。

  按岁数，已经快三十了。李金凤发育得很好，家里给找了一个人家。

  过了门之后，男人那方面不行，天天喝完酒后，就折磨李金凤。

  李金凤打小也是暴脾气，开始不好意思还忍着，后来和男人对着打，直打得男人抱头哭着求饶。

  男方家里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和李金凤的父母商量着，让双方离了婚。

  李金凤父母开始还埋怨她，不懂事，怎么能够打男人。后来知道了其中的原委，觉得自己姑娘受了气，加上男方说了，不用退彩礼，还要给李金凤一笔补偿，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李金凤带着姑娘的身子，重新回到了娘家。

  农村家里，离了婚的姑娘住在娘家抬不起头来。李金凤想想，就到了城里，听说曹老二出了事，家里的饭店由弟弟姐姐们帮着打理，正缺少人手，就投奔了过来。

  李金凤天气泼辣，还十分的能干，里里外外的把饭店打理得红红火火。

  曹老二的姐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个夜晚，天打着雷下着雨，就找借口和李金凤挤进了一被窝，说起了悄悄话。

  “哎，凤啊。你看，你把这饭店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把饭店交给你，我还真的放心。哎，你有没有想再找个婆家。我寻思着帮你介绍一个。”曹老二姐姐说道。

  “大姐，看你说的，我这一个离了婚的，还把人家男人打成了那样。要是让人知道了，谁还能要我啊。以后我就打算一个人过了。”李金凤说道。

  “哎，姐问问你，怎么过门没多久，就打起来了。是不是他天天的欺负你。”大姐说道。

  “唉，要是他是个男人，就是天天欺负我，我也愿意受着。可惜。。。”李金凤说道，掉起了眼泪。

  “咋，他不是个男人。你现在还不知道啥是女人的滋味。”姐姐惊讶的说道。

  “唉，大姐，这话说来真是让人笑话。就和你说了，可千万往外说啊。说了我都见不得人了。”李金凤说道。

  “不说，不说。哎，你有啥打算。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我那二弟，想想也快要出来了。他还没个对象，你要是愿意，我看等他出来了，你们在一起怎么样。这饭店以后就交给你们两个，算是我家的聘礼。”曹老二大姐说道。

  其实，李金凤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听大姐这么一说，没再说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曹老二出来之后，就和李金凤结了婚，这个饭店就是后来任老五学徒的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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