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通彬一心有意再考察考察陈友明的知识面和悟性，他笑呵呵问，“我重八老祖‘剥皮塞草’怎么看？”

  陈友明顿了一下，才说，“说明明太祖嫉恶如仇痛恨贪官。”

  朱通彬接着问，“那你觉得有效果吗？可以持续吗？”

  陈友明摇摇头，“根本不行，都到了没人愿意当差的局面，而且后来的皇帝根本没有太祖的威望和精力，所以明朝中后期的吏治腐败愈演愈烈完全收不了场。”

  “那你有何良策？”

  “老师，我不是完美主义者，我从来不会天真以为某个制度能百分之一百杜绝腐败，西方所谓的民主制度也做不到，港岛的那一套在我眼里就是笑话。恕学生不才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陈友明干脆谦虚一点，事实上他和罗玉婷交流过，但在朱教授面前保持一点浅薄大概没有坏处。

  朱教授笑了，“呵呵，你这小滑头。你把问题踢给老师了，是吧？那西方制度和我国的一比孰优孰劣？”

  陈友明都要哭了，“老师，这题目很宏大，我这点见识估计说不好吧。”

  老朱目光如炬盯着陈友明，“不要再谦虚了，我觉得你比那些三十多岁的官油子懂事，说说看，又没有旁人，怕啥？”

  陈友明眨眨眼，“那我就胡乱说一通了，可别笑话我。”

  老朱没好气的骂道，“你这兔崽子，快说，想找打吗？”

  陈友明挠挠头，“老师，我从来不认为有什么绝对的制度对国家有多大的帮助，汉唐盛世是因为制度优秀吗？那为什么会盛极而衰了？是制度出问题了吗？日不落帝国那制度就三百年没变过那为啥变成美国的小弟了？许多专家都说超级大国美帝的成功是人家民主制度的成功这就是放屁，老师请原谅我的粗鄙，那为何实行同样制度的利比里亚和菲律宾却是失败型国家代表呢？所以一个国家要走什么的路真的要考虑历史、文化、地理、经济、资源禀赋和人民素养，缺一都不可，人家中东土豪还处于封建社会都不影响人民生活水平在全球顶级的存在，我的结论，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外人无权置喙。”

  朱通彬微微点头，笑了。“不错，这些反问句其实就否定句，胆子不小，能直插要害，继续。”

  “有人一说西方制度言必称美国，我觉得美国的成功根本就是运气爆棚，一个殖民地正好利用欧洲三次战争的机会取得独立和大发展最后一举登顶，这在人类历史上很难复制，而一些专家有意忽略了客观条件的加持却为了其现在的成功找原因，更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瞎鼓吹什么制度优先论和唯一论，实在是良心坏透了。那个日裔学者福山还大言不惭说人类文明的发展终结就是美国，这就鼠目寸光，形而上学了。美国的制度只能说不差，但是其内部各个权力部门如何运行的我就不得其法，请老师指教。”

  朱通彬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高徒，“没想到你知道的不少啊，还能知道这么多东西，特别是美国的历史。我还是某研究所的美国学专家，对于美国的历史还算精通，你讲的完全没错，当年没有拿破仑的帮忙就凭莱克星顿那几杆破枪还能造反？可能吗？后面为了培植美国直接送人送地，好多土地简直不要钱，全世界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国家开疆拓土是靠钱买的？至于欧洲两次内战把犹太人资本和技术逼到到北美避险更加促进了战时繁荣，至于二战后美国取得美元霸权地位那就更加天下无敌了。现在它挟持着强大的金融，军事霸权还有技术壁垒直接把发展中国家踩在脚下蹂躏，京城的领导们每每想到此无不扼腕叹息望洋兴叹，99年大使馆的奇耻大辱令每一个国人都义愤填膺撕心裂肺，可为了发展咱们还得忍辱苟且唾面自干。我还是讲讲美国内部游戏规则吧，我问你，美国是不是号称三权分立吗？”

  陈友明点点头说，“都这么说，应该是吧。”

  朱教授冷笑一下，“其实美国的制度并不科学，最科学的应该是我们国家，首先所谓三权包括立法、司法和行政，那军队和监督两个权力哪去了？难道美国不要军队和监督权的独立吗？还是理论上军队属于总统的行政权的一部分？还有监督权属于参众两院国会老爷们的禁脔？很多人都没有讲清楚这里的逻辑关系。而我们国家是在党的领导下的五权分立，即立法、司法、行政、军委和纪检，五个板块之间既是独立又互相制衡，在党的框架下能实行民主集中制原则，不会出现过分的专权也不会无谓的掣肘，你说我讲的是不是这个理？”

  陈友明都听傻了，“老师，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立刻想明白了，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你觉得西方选举有没有意义？”老朱继续牵引话题。

  “老师您以前讲过‘存在即合理’的话，它都推广到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国家和地区，应该有意义的吧，反正投票日当天老百姓还是很开心兴奋的。”

  朱通彬喝口水润润嗓子，“那当然，起码搞选举集会可以发零食和便当，投票前说不定还有小费拿。这都是小儿科的事，最主要选举能缓解社会矛盾，把选民怨恨的党派选下去就算胜利，自己的怨气很快散去，等新的怨气起来后四年后再来一次就好。哈哈，对吧？”

  陈友明也跟着哈哈笑起来，老师说的完全正确，专家就是牛啊，能透过迷雾看穿事物的本质，佩服的五体投地。“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老朱又问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学？”

  陈友明知道原因，“因为我们试过，试过后发现民国还混得不如大清，大清起码没有军阀混战，大清好歹能造轮船和枪炮，江南造船厂和汉阳兵工厂能一直惠及当下，民国都烂大街了，最后被人民无情的抛弃。”

  朱通彬哈哈大笑起来，还略微咳嗽，惊的陈友明赶紧走过去轻拍他的后背。老朱摆摆手，缓解了一下情绪说，“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根本原因西方那一套太花钱，我们国家没有那财力搞那玩意。有钱还得先修路架桥，扶贫脱困，改善环境，发展军备等等，反正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在基层没有感觉到处处缺钱吗？如果你们乡搞选举什么人会当选？你说。”

  “自然是有钱人了，土豪劣绅黑道流氓，肯定是徐国泰柳礼德之流，金大金二之货，也许是笪定光这厮，反正不是老丁，不是柳海涛也不是陈友亮他们。”陈友明心里有了答案。

  “老师，应该不是我吧？”嘴上是这样回的。

  老朱突然抿着嘴不笑了。

  “那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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